“里正爷爷。”
余初瑾带着余攸宁和余幼瑾上前，向鲍里正见礼。
鲍里正看着面前如同金童玉女般的两个小娃娃，抚了颌下花白的胡须呵呵笑了说道：“大公子，二姑娘，你们还记得我啊？”
余攸宁喜欢这个和颜悦色的老爷爷，闻言点头道：“记得的，长姐说您是个好人。”
鲍里正听了乐得呵呵直笑，揉了揉余攸宁的头，“好孩子，去吧，和你嫂嫂她们先进去，我和你长姐说几句话。”
余攸宁点头，转身牵了余幼瑾喊了杭氏和由荣华朝大堂走去。
鲍里正看向余初瑾，“大姑娘，借一步说话？”
“您老先请。”余初瑾忙说道。
鲍里正走了出去，左右看了看，选了个人少的角落站定后，这才转身看向余初瑾，问道：“余大姑娘，有些日子没见了，都还好吧？”
余初瑾抬头目光温和的看着鲍里正，“谢谢您老挂念，都挺好的。”
“嗯，我想着也挺好的。”鲍里正呵呵笑着说道，话落，上下打量余初瑾一眼，目光落在她挎着的篮子上，“丰乐楼的掌柜说，这新鲜的黄瓜是龛谷寨一户姓余的人家供应的，我还想着，会不会是你，没想到就是你。”
余初瑾脸上绽起抹淡淡的笑，“您老也知道，我爹娘都不在了，我不想法子挣条活路出来，我们姐弟仨真就只能等死了。”
鲍里正点头，“我知道。”
余初瑾不知道鲍里正找她到底要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鲍里正的善意，当下想也没想，从篮子里拿了四根黄瓜出来，“大爷，这几根黄瓜你带回去给你家小孩偿个鲜。”
“这可使不得……”
“您老就拿着吧，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不是。”余初瑾说道。
确实是，这要再过个四五个月，谁家地里不种个几株，吃一根扔一根都不嫌浪费。
鲍里正没有纠结，伸手接了过来，笑着说道：“那我替我家里几个孩子谢谢你了。”
“您老太客气了。”余初瑾说道。
鲍里正看着余初瑾，一双经历过岁月洗礼的眸子里有着欲说还休的纠结和为难。
余初瑾看在眼里，略一沉吟后，轻声问道：“大爷，您是不是有话和我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鲍里正似是仍旧没有拿定主意，是说还是不说，他目光复杂的看着余初瑾，片刻的犹疑后，压着嗓子说道：“大姑娘，早些家去吧，想要买什么，明日、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余初瑾突然就想起草庵堂二楼发生的那一幕，以及那声“温芷怡”的轻吼声。
她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眼眸微眯看向鲍里正，“鲍大爷，您……”
不想鲍里正却根本不给她询问的机会，看着余初瑾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不是你问我就一定会说，是不是？”
余初瑾默然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您，大爷。”
鲍里正摆了摆手，“别谢了，你这一声谢，我当不起。”
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却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余初瑾看着老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都没有动作，直至身后响起由荣华的声音，“大姑娘，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鲍里正呢？”
“他走了。”话落，余初瑾转身朝着丰乐楼走去。
由荣华“哦”了一声，跟在余初瑾身后，“鲍里正人不错。”
“嗯，是挺不错的。”余初瑾心不在焉的说道。
说着话的功夫，两人进了酒楼，掌柜的笑着迎了上来，“大姑娘，难得你亲自来送货啊。”
“这不要过年了吗？顺便把年货也给办了。”余初瑾说道。
丰乐楼的掌柜姓姚，四十出头的年纪，五短身材，见人三分笑。听了余初瑾的话，姚掌柜笑着说道：“哎呦，这两天的物价可不便宜。”
“不便宜年也得过不是？”余初瑾笑了说道。
恰在这时，余攸宁和余幼瑾站了起来，“长姐，要上菜了，你快过来。”
“快去吃饭吧，放心，大姑娘你难得来，今天这餐菜我给你打七折。”姚掌柜说道。
余初瑾笑着向姚掌柜道谢，但这会儿，她的心思并不在吃饭上面。
“由大哥，你去吃吧，我跟姚掌柜聊几句就过来。”余初瑾对由荣华说道。
由荣华没有多想，必竟之前在四喜酒楼，余初瑾也和掌柜的聊了几句，为年后的合作打基础。
“那行，我先过去，你也快点过来。”由荣华说道。
目送由荣华离开，余初瑾看了眼大堂内嘈杂喧哗的人群，对姚掌柜说道：“姚叔，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姚掌柜一怔之后，指了柜台里面道：“到那里去说吧。”
余初瑾点头，跟在姚掌柜身后去了柜台里面。
虽然仍在大堂，但柜台里却是安静了许多。
余初瑾也没有耽搁，更没有打马虎眼，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姚叔，今天乡里有没有来什么贵人啊？”
“贵人啊？”姚掌柜的想了想，摇头道：“这我还真没听说。”
余初瑾闻言不由目光微微一滞。
不能啊！
鲍里正不可能没头没脑的跟她说那样一句话，还有草庵堂的那一幕以及那声“温芷怡”怎么想怎么都透着蹊跷。那个长相冶丽却浑身透着邪气的男子，她有直觉，就是冲着她来的！只是，他到底是谁？
“叔，您再想想。”余初瑾坚持的说道。
姚掌柜神色茫然的摇头，，顿了顿，轻声说道：“大姑娘，不瞒你说，就算是来了什么贵人，除非他来的是我的酒楼，不然我就算要知道，那肯定也是明后天的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啊，就算真来了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消息传开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想明白过来的余初瑾和姚掌柜扯了几句闲话，出了柜台去到余攸宁他们靠窗坐着的桌子坐下吃饭。
“长姐，你偿偿，他们家的狮子头真的很好吃呢。”
余初瑾才坐下，余幼瑾便催促道。
按余初瑾的想法来说，这狮子头如果能将里面的藕末换成荸荠末的话口感上会更好。
“当然好吃啊，这一道狮子头可是三十文钱呢！”余初瑾说道。
余幼瑾听得顿时咂舌，“好贵啊！”
“你喜欢吃，回头买了肉，年夜饭的时候长姐给你做。”余初瑾说道。
余幼瑾却是皱起小鼻子，问道：“长姐，你能做得像他们家的一样好吃吗？”
“长姐做什么都好吃，肯定比他们家的还好吃。”余攸宁冷不丁地说道。
余幼瑾一瞬傻了眼，这种话一直都是她说的，怎么今天就被哥哥给抢去说了？当即不乐意了，嘟了嘴对余初瑾说道：“长姐，哥哥他抢我的话。”
由荣华和杭氏齐齐笑出了声，杭氏更是笑着夹了一大筷子肉放到余幼瑾的碗里，“幼瑾快吃，你不快吃，等下哥哥不仅是抢了你的话，还要抢了你的肉吃呢。”
余幼瑾忙不迭的抓起了筷子，大口大口吃起肉来。
余初瑾几人看在眼里不由失笑出声。
余初瑾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正准备往嘴里送，不想身后却突然响起道压得极低的声音，“啧啧，这整个莘唐县啊，怕是再没有比蒋家三爷更会玩的人了，你不知道吧？就一个时辰前，蒋三爷在草庵堂当着半条街的人把桃娘给干了？！”
“我艹！真的假的？当着半条街的人？”
“这还能有假？只可惜，我当时不在场……奶奶的，你说我当时怎么就不在场呢？啧啧……你别看那蒋三爷长得人模狗样的，听说啊，死在他手里的妇人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呢！这也亏得他哥哥是千户，是官身，不然……”
余初瑾手里的筷子“啪”一声掉在了桌上。
蒋三爷！哥哥是千户，是官身……答案刹时间呼之欲出，她下意识的便想要回身，耳边却响起余幼瑾的声音，“长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