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世瑾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呢？”黎老夫人问骆氏道。
骆氏缩了缩肩膀犹豫着没有开口。
黎老夫人便又回头看向黎世瑾，问道：“世瑾，你来说，是金珠想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你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黎世瑾被黎老夫人问住，他嘴巴张张合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个送命题，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会是黎老夫人想要的答案。黎世瑾心生悔意，懊悔不该不事先探个口风，以至于这会儿骑虎难下。犹豫间，黎世瑾的目光朝骆氏看了过来。
骆氏这会儿也正忐忑不安，对上黎世瑾看来的目光，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可，她不敢拒绝，她只能硬着头皮挤出抹笑对黎老夫人说道：“是我，祖母，是我的意思。”
几乎是骆氏的话声才落，黎老夫人突然抬手“啪”一个巴掌扇在了骆氏的脸上。
这一幕，别说是骆氏和黎世瑾夫妇俩，就连一侧的阿曲都吓到了，这做婆婆打的媳妇有，可祖母打孙媳妇……阿曲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扶着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的黎老夫人，轻声劝道：“老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大奶奶有错，您好好教就是，干嘛动手呢？”
黎世瑾这时候也已经站了起来，想上前又不敢上前，一番犹豫后，到底还是壮着胆子走上前，站在了骆氏身侧。
“祖母，这事我们也没自己拿主意，这不是来商量您吗？您不答应，便不答应，干嘛动手打人？金珠好歹也是黎家的长孙媳，以后是要当主母的人，您……”黎世瑾语带埋怨的说道。
“你给我闭嘴！”黎老夫人怒声吼道，末了，指着黎世瑾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这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是吧？还是她骆家的女人个个都是狐狸精投的胎？你离了她姓骆的就不能活？”
黎世瑾白皙清秀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紫，“祖母，祖母您老人家息怒，这妾我不纳了，您别生气……”
“我呸，我管你纳不纳妾，我一个当祖母的还能管到你房里去？”话落，黎老夫人对阿曲道：“去，去他老子娘喊来。”
“祖母！”黎世瑾“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着黎老夫人的双脚，“您别让阿曲把爹和娘请来，祖母……”
阿曲是老早就知道黎老夫人心里憋着这口气的，之前骆氏一直没来提这事，眼见得黎世瑾要出门了，想着许是两口子也知道这事不地道歇了心思。谁知道……阿曲叹了口气，轻声劝道：“老夫人，这大晚上的，老爷和夫人肯定都歇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黎老夫人却如何能答应，她瞪着阿曲，“叫你去请就去请，哪来的那么废话？还是说我指使不动你了，要我这个老婆子自己跑一趟？”
阿曲还能说什么？
骆氏这会儿也顾不得被打得半边发麻的脸了，她紧跟着“扑通”一声跪在了黎世瑾身边，“祖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您看在从前疼我的份上……”
“你也知道我疼你啊？”黎老夫人打断骆氏的话，目光刀子似的剜着她，骂道：“我还以为你蠢得连好赖都不会分了呢？我疼你，我疼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骆氏泪眼模糊的看着黎老夫人，嘶声哭道：“祖母，这天底下哪有女人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男人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七年了，我嫁进来足足七年了，肚子连个泡都不冒一下，我不给夫君纳妾，我怎么办？难道要让长房绝后吗？”
话落，捂着脸哇哇哭了起来。
她心里也难受，为什么就没有人替她想一想呢？
“你七年没能生个一子半女的，我们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是不给你好脸了，还是不给你饭吃了？”黎老夫人低下头一张老脸差点怼到骆氏的脸上，咬牙问道：“你要世瑾纳妾，为什么就非得纳你骆家的姑娘？”
许是心里痛极，又或是被黎老夫人一巴掌扇懵了，骆氏看着黎老夫人，“既然都是纳妾，为什么就不能是骆家的姑娘？”
“丢人！”黎老夫人冷冷吐出两个字，“当然，你是不会觉得丢人的，你只想着等你那好妹妹进了门，怎么姐妹联手把黎家变成骆家呢，是吧？”
骆氏摇头，“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黎老夫人目光陡然一厉，转身看了黎世瑾，“说吧，抬骆宝珠进门的条件是什么。”
黎世瑾摇头，“没有，祖母没有条件。”
“没有条件？”
黎老夫人嗤笑一声，抓起桌上的茶盅对着黎世瑾就砸了下来。
“夫君！”
骆氏尖叫着扑上前抱住黎世瑾挡下了黎老夫人砸下的那个茶盅，茶盅砸在身上，并不怎么痛，但冰冷的茶水浸透衣裳却让骆氏发出了一声尖叫。黎世瑾一把搂紧了骆氏，“金珠，金珠你没事吧？”
骆氏摇头，“你别担心，我没事。”
说着话，眼里的泪泉水般汹涌而出。
黎世瑾看在眼里一阵心疼，他搂着骆氏，抬头看向面色冰冷目光暴戾的黎老夫人，“祖母，您怎么能这么狠心？”
黎老夫人目光冰冷的看着目带薄怒却极力压抑的黎世瑾，“你祖母从来就是个狠心毒心的老太婆，你今天才知道吗？”
“祖母……”
黎世瑾才要开口解释，黎海权和杨氏匆匆走了进来。来的路上，阿曲已经把事情和俩人说了，黎海权的想法却是和黎世瑾差不多，觉得不合适，那就不同意便是，也不必动这样大的肝火。杨氏却是恨得牙齿痒痒的同时，又一阵心灰意冷，心里越发拿定主意，日后分家她一定要跟着黎世风过。
“娘。”
黎老夫人闹了这一场也有点累了，抬手示意阿曲上前来扶她，黎海权和杨氏抢在阿曲前走了上前，扶住了黎老夫人。
“娘，世瑾不听话，您和我说，我教训他就是，您何必自己动手，万一伤着了您自个儿怎么办？”黎海权轻声说道。
黎老夫人摆了摆手，指着一边的椅子说道：“你也别和我说教不教训他的话了，今天你只要能问出他嘴里一句实话，也不枉养了他二十几年。”
黎海权听了不由得一头雾水，看着黎世瑾问道：“你瞒着你祖母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