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余初瑾顶着两只熊猫眼,跟姚掌柜去了衙前街。
酒楼的地理位置确实不错,往前三里地是县衙,往左两里是鹅池书院。再说回这衙前街左右前后的邻舍。左边是家银楼,总店在京城,这里只是分号;右边是个胭脂水粉铺;正对着的则是家绸缎铺子,卖着各种各样的绸缎。
“除了街头和街尾各有一家酒楼,从这往条巷子往前走,穿过这条巷子往左拐也有家酒楼。”姚掌柜对余初瑾说道。
前世见惯了一条街上开满饭店的情景,这会儿别说是隔着半条街和一条巷子,就是隔着两步路,余初瑾也见怪不怪。开门做生意,拼的是本事,倘若自己技不如人,别说是隔了半条街,就是隔着一座城那也是枉然。
酒楼虽然没有开张,但却留了个伙计在里面看着,听到姚掌柜的敲门声,伙计喊着“来了,来了”几乎是话声才落,门被从里面打开。
见到姚掌柜,伙计忙不迭的行礼,“东家,您来了。”
姚掌柜点了点头,指着伙计对余初瑾说道:“他叫守顺。”话落,又指着余初瑾对守顺说道:“她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顶顶能干的小东家,你们以后喊她大姑娘就行了。”
守顺原本还以为余初瑾是东家的女儿,没想到却是东家时常挂在嘴边的“大姑娘”,当下忙不迭的揖手行礼,“见过大姑娘。”
余初瑾摆手免了守顺的礼,待守顺退到一边后,姚掌柜对余初瑾说道:“我领你楼上楼下看看吧。”
“好,有劳姚叔。”余初瑾说道。
当下,俩人先去了楼上。
楼上其实没做多大的改动,但姚掌柜按余初瑾的意思,将靠着楼梯间的那间雅间给拆了,做了个上层用来摆放各类蘸料,下层用来摆放碗碟的木头架子。
“楼下大堂可以摆八桌,楼上雅间有六间,现在拆了一间,便剩下五间。”姚掌柜一边走着一边顺手推开了一间写着“琼林苑”牌头的雅间。
雅间不大,也就是十四五平的样子,正中间摆放着一张红漆圆木桌,墙上挂了一副水墨画,角落一个木头架子,架子上摆着一盆叫不上名字的花草,沿街的窗户打开着,可以听到楼下车水买龙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余初瑾问姚掌柜,“五间雅间会不会有点少?”
“确实少了点。”姚掌柜说道:“不过,楼下大堂左边的角落里,有间帐房,是之前的管事用来歇息盘帐的屋子,把靠着过道的墙拆了,换成镂花格子扇隔一隔可以做两个小点的雅间,你要不要去看看?”
“去看看吧。”余初瑾说道。
当下俩人折身下了楼。
守顺候在楼下,见着俩人连忙迎了过来。
姚掌柜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忙自己的,守顺当即便又退到了一边。
余初瑾跟在姚掌柜身后,去了左手边的屋子,屋子挺大,用博古架隔成了两间,博古架的里面放了张雕花架子床,外面一张书桌一把官帽椅,南边两张玫瑰椅,北边一组柜子,毛估估有个近三十个平方,确实可以改成两间面积小点的雅间。
“姚叔,若是把这里改了,日后您住哪里呢?”余初瑾问道。
姚掌柜嘿嘿笑着说道:“我想过了,我在这附近买个小院子,再把你婶接来,我们老俩口也过几天清净的日子。”
余初瑾不由说道:“这便又是一笔开销了。”
“哎,虽说是笔开销,可同样也是置业啊!”姚掌柜说道:“回头等我老了,这院子是转手卖了,又或者是留给儿孙,那可都是一笔财富,你说是不是?”
话到是没错,只是……
余初瑾笑了笑,点头道:“是这个道理。”
“厨房要不要去看看?”姚掌柜问道。
想到这锅底得要自己教会厨子,算下来自己和这厨房怕是要打上一段时间的交道。余初瑾点头道:“去看看吧,来都来了,旁的也看过了,也不差它了。”
当下俩人便又朝着厨房走去。
余初瑾问姚掌柜,“叔,木炭采购谁家的,决定了吗?”
“嗯,都谈妥了。”姚掌柜说道:“木炭,还有你要的砂锅,都按照你的要求定下去了,腊月初一前都会送过来。”
余初瑾和姚掌柜商量过,开张的日子就定在腊月初八,那一天,店里熬好一锅腊八粥放在酒楼门外,免费提供给来往行人品偿,权当是开业广告了。
“还有几天就是冬至了。”余初瑾对姚掌柜说道:“冬至过完眨眼的功夫就是腊八,正要把楼下改成雅间,就得抓紧了,叔。”
姚掌柜说道:“嗯,等会儿我就和守顺说,把这事交待给他,让他去办,左右这会儿到腊八还有十来天的功夫,来得及。”
余初瑾却是摇头道:“叔,你说来得及,我却是担心来不及,就这十来天的时间,散油漆的功夫都未必够。”
姚掌柜却是哈哈笑了说道:”初瑾啊,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上什么漆啊,看到那屋的博古架没?我再去旧货行找个一样的,把它往外面一移,中间装两道帘子,不就行了。”
余初瑾被姚掌柜说得一愣,稍倾,却是摇头笑道:“是了,我可真是傻了。”
姚掌柜哈哈笑着。
这会儿的功夫,已经到了厨房。
好家伙,厨房看起来,似乎比大堂还要大,两个大灶前后排列着,摆放杂物的案板以及叠放锅碗瓢盆的架子收拾得齐齐整整。
“看到那道小门没?”姚掌柜突然指了厨房西半边一处不起的小门对余初瑾说道:“小门外面是个不大的天井,天井里有口井。”
余初瑾到是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当下便拔脚朝小门走去,打开门果然见到一个四四方方一丈出头小天井,天井的正中宗是一口三尺大小用青石砌成的水井,井台边因为常用水的缘故冲洗得很发白,和角落覆盖的青苔形成鲜明的对比。
“守顺说,当初金家是出了大价钱弄这口井的。”姚掌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余初瑾看着深不见底,却映着模糊两个人影的井水,回头对姚掌柜说道:“姚叔,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运气真是爆棚了。”
“那可不是。”姚掌柜嘿嘿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我们才把这酒楼盘下来,便有人找上了金家愿意加两百银子,万幸啊,初瑾,差一点这酒楼就是别人的了。”
余初瑾到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闻言,笑了说道:“哎呀,那可真是运气好得不要不要的。”
半刻钟后,两人重新回到了大堂。
姚掌柜招了守顺过来,指着左下边的小间说道:“把这里拆了,改成两个小间,你再去旧货行找找,看能不能淘到件同屋里大小相当的博古架。”
“是,东家。”守顺应道:“我等下就出去找。”
姚掌柜想了想,说道:“算了,还是我留下来吧,等把这里都弄齐了我再回去。”
余初瑾原本也想留下来,但一则心里装着事,二则,她也要回去准备准备。略一思忖,便对姚掌柜说道:“姚叔,我腊月初四那天过来。”
初八开张,初四过来连头带尾有四天的时间准备,足够了!
两人商议好,姚掌柜要带余初瑾去吃午饭,被余初瑾拒绝了,她这会儿就想回客栈看能不能再打听到点什么,找了个借口,辞了姚掌柜余初瑾急急回了同福客栈。
许是天气的缘故,客栈里便是这会儿也没什么客人,伙计到是忙着给客人上菜打水什么的,只是掌柜的却是闲得坐在柜台里打着哈哈。
余初瑾走上前,“叔,忙着呢?”
“不忙。”掌柜的打起精神,含笑看了余初瑾,“你和你叔大清早的便出去了,怎么你回来了,没看到你叔呢?”
“他有事忙,我没事我回来收拾收拾等下退了房早点回家。”余初瑾说道。
掌柜的看了眼外面还在飘着雪的天,好意说道:“姑娘,这种天气可不适合出门。”
“没关系,虽然远了点,但好在路好走。”余初瑾说道,说完,想了想,轻声问道:“叔,昨天那个小哥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你是说那什么宋祭酒的事吧?”掌柜的问道。
余初瑾点头,“是的,叔。”
“那事吧,来来往往的客人偶也有提及的,但说法都大同小异,具体事情怎么发生的,结果如何却没有一个能说得清楚,都是道听途说。”掌柜的说道。
余初瑾闻言,目光不由得沉了沉。
掌柜的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劝道:“余姑娘,若是家里还有什么人,不如写封信回去问问。”
“叔!”
余初瑾满目惊疑。
掌柜的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笑了笑,说道:“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就知道你是谁了,是吧?”
余初瑾苦笑着点了点头,掌柜的知道她姓余,这不奇怪,可却能在言语间悄然的点出她的身份,却是让她惊了惊,毕竟,这里是莘唐县不是金瓯乡更不是龛谷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