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了个大太阳的日子,余初瑾一行人去了老虎尖。
就像她猜想的那样,当初带着两只小老虎在崖壁上盘恒的大老虎早已经离开,整个原始木林除了呼啸的风声便是各种不知名的兽鸣鸟叫声。
一行人,郑骞打头,铁承断后,小心谨慎的穿行在森林里。
没有了大老虎,可还有别的动物,开春的季节,饿了一个冬天的野兽,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初瑾,你看开花了。”
黎世风的声音响起,余初瑾抬头看去,果不其然崖壁上那株有些年头的点椒树被一簇簇的花压得枝头都弯了,白色的小花朵被风吹着,瑟瑟颤抖,簌簌而落,竟是一副难得的美景。
“我和郑爷爷下去,世风你和铁师傅在上面扯绳子。”余初瑾说道。
通向崖壁下的唯一一条路就是顺着崖壁往下爬。
余初瑾解下背上的手指粗的麻绳,解开后,找了棵腰身粗的树,打了个称人结后便绳子开始往腰上缠。
“初瑾,还是我下去吧。”黎世风说道。
余初型号摇头,“不用,你在上面,等会儿扯绳子你就开始往上拉,你下去我怕是拉不动你。”
黎世风无奈,只得再三叮嘱余初瑾,“那你自己小心点。”
“嗯,我会的。”
说着话,余初瑾和郑骞两人顺着绳子往下落,黎世风负责余初瑾,铁承则负责郑骞。
崖壁高十丈有余,余初瑾和郑骞花了小半个时辰的样子才到了崖底,崖底是一个椭圆形的山谷,除了一片大大小小的点椒树外,还有大片的刺藤和别的一些叫不出的小树苗。
余初瑾取出背篓里的锄头,为了郑骞开始挖起点椒树来。
原本也不必这么麻烦,只是,苏洐让青茶带的点椒苗全在路上干死了,也好在余初瑾没有将希望全放在青茶身上,不然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郑大爷,小的枝叶都不要,砍掉没事的。”余初瑾对郑骞说道。
郑骞依着余初瑾的话,将枝枝叉叉的都约砍了,然后将挖出来的小树苗拿带来的湿的破布裹着根部三株一捆装在竹篓里,扯了扯绳子示意上面的铁承和黎世风往上拉。
十几株树苗废了大半天的功夫,才尽数弄了上去。
等一行人从老虎尖回到龛谷寨时已经是暮色四合炊烟袅袅了。
余幼瑾和余攸宁姐弟俩等在寨子外,见到余初瑾一行人时,撒了脚丫子便跑了过来,老远便大声喊道:“长姐,长姐。”
余初瑾小跑几步迎上前,一手一个扯到跟前,“不在家里帮着嫂嫂做饭,怎么跑这来了?”
“嫂嫂不要我们帮忙,说让我们来等你。”余攸宁说道。
话落,看到后面走过来的郑骞和黎世风、铁承三人,松开余初瑾的手迎了上前,“师父,铁师父,三哥,你们都没事吧?”
郑骞脸上绽起抹慈和的笑,拍了拍余攸宁的肩,“没事,走吧,家里去。”
余初瑾转头朝黎世风和铁承看了过来,“今天辛苦了,晚上都去我那吃餐便饭吧。”
“又不是你下厨,不去。”黎世风摆手道,末了却又追了一句道:“不过,你记着,你欠我铁师傅一餐饭。”
余初瑾笑了说道:“好,我记住了。”
辞了黎世风和铁承,余初瑾牵着余幼瑾往家走去。
“长姐,你怎么空着手呢?那个点椒树没挖到吗?”余幼瑾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
“挖到了,我们放山里了,明天一早就去种起来。”
余幼瑾步子一顿,抬头看了余初瑾,“长姐,放在山里会不会被人偷走啊?”
余初瑾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声说道:“不会,长姐藏起来了。”
说着话,一行人到了家里。
不想,余初瑾一只脚刚跨过门槛,苏洐却突然迎面走了过来,见到她温润的脸上顿时绽起抹笑,扬声说道:“嬷嬷,初瑾回来了。”
下一刻,便看到青茶自灶间里走了出来。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这一出去就是整整一天,又是那么个地方,真让人担心死人了。”青茶笑着走了过来,伸手便要去取余初瑾背上的竹篓,不想,另一只手却抢在她前面。
苏洐将余初瑾背上的竹篓取下,看着她被汗水打湿粘在额头上的头发,说道:“嫂嫂已经把水烧好了,赶紧去洗洗准备吃饭吧。”末了,不忘补充道:“让嬷嬷帮你。”
青茶连忙转身重新朝灶间走去。
“嬷嬷,我自己来。”余初瑾连忙拔脚追上前。
苏洐看着离开的俩人,迎上落后半步进来的郑骞,“老大人回来了,茶已经给您沏好了,喝口茶,歇歇就能吃饭了。”
郑骞微微点头,将背上的竹篓和锄刀放在角落里,掸了掸身上的泥土,拔脚朝堂屋走去。
就像苏洐说的那样,八仙桌上青瓷茶盅里茶水温度刚刚好,郑骞端起茶盅喝了口茶,这才重新抬目看了苏洐,问道:“急坏了吧?”
苏洐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有你和铁师傅在,我着什么急呢?”
郑骞哼了哼,“不急,你能等到这个时候?”
“老大人还真是冤枉我了。”苏洐笑了说道:“我等到这个时候是因为有事要和初瑾说,还真不是担心她出事什么的。”
郑骞显然不信,给了苏洐一个你就瞎说吧的目光,端直茶盅重新喝起茶来。
苏洐也不解释,安静的坐在那,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郑骞说着话。
一柱香后,余幼瑾跑了进来,“苏哥哥,郑爷爷,嫂嫂说可以吃饭了,问要不要喝酒,喝的话,她就再炸一盘泥豆?”
郑骞摆手,“今天不喝,早点饭吃了早点去歇息。”
苏洐仍在孝期,郑骞不喝,他自然更不会喝了。
余幼瑾蹦蹦跳跳回了灶间传话,由荣华一碟子菜一碟子菜的端了出来。
菜上齐后,余初瑾也洗漱好走了出来,她一边拿湿帕子拭着头发,一边对等她的众人说道:“你们先吃吧,别等我,我把头发拭干好就来。”
青嬷嬷闻言,便要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帕子替她拭头发,被余初瑾拒绝了,“嬷嬷你去吃吧,我自己来。”
青嬷嬷却是不肯,执意要帮余初瑾拭头发,余初瑾无奈只得重新回了她和余幼瑾住的好间屋子。
青嬷嬷一边拭着揉搓着帕子里的头发,一边轻声问余初瑾:“大姑娘,我想留下来,您看可以吗?”
余初瑾不由得微微一怔,抬目看向青嬷嬷,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青嬷嬷目光慈爱的看着余初瑾,摇头道:“没有发生什么事。”
“那是……”
青嬷嬷打断余初瑾的话,“我以后总是要侍候您的,少爷身边有天冬,您身边却没个可使唤的人,既然迟早都要来,那现在过来和以后过来又有什么区别?”
余初瑾想了想,点头道:“我都好的,您来,我还乐得家里有个帮着主事的人,老话不是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吗?”
青嬷嬷听着,眼里的笑意愈浓。
她虽然不是什么大出身,但也是一路跟着黎荷华走过来的,哪家的新媳妇不想当家掌权,谁愿意手里供着个老菩萨啊?像她这样侍候过黎荷华的老人,到苏洐跟前托个大都不过份,更别说是余初瑾跟前了。
“好孩子,你是个好的。”青嬷嬷目光模糊的看着余初瑾,“有你在少爷身边,夫人她在天有灵也能放心了。”
提到黎荷华,余初瑾少不得问起苏家的事来,“嬷嬷,苏家那边后来有没有找过你?”
“没有。”青嬷嬷嗤笑一声,冷冷说道:“苏畅那个王八蛋,等着吧,他一定会后悔的。”
余初瑾却是默了一默,轻声说道:“嬷嬷,阿洐他打算继续参加科举,他素有才名,又有黎家五老爷在背后帮衬,我想将来仕途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听说夫人生前不得苏家老夫人欢喜,可老夫人待阿洐却是不错,万一这以后……”
“没有万一。”青嬷嬷看着余初瑾,略显浑浊的一对眸子里,寒意凛然,“夫人有遗命,今生今世绝不允许少爷再与苏家有任务牵扯,母命难违,便是官司打到御前也不怕。”
皇帝以孝治天下,苏家想拿孝道来压苏洐,那也得问死去的黎荷华答不答应!
余初瑾点了点头,只希望苏家以后能要点脸,别出来刷存在感就好。
她俩人在屋里说着话,外面苏洐几人却是等了又等,不见人出来,杭氏少不得起身来催。余初瑾连忙放下手里的帕子,伸手搀了青嬷嬷道:“嬷嬷,我们吃饭去。”
青嬷嬷笑着推开余初瑾的手,“不用,我自己来,不怕大姑娘笑话,等你和少爷成了亲生个大胖小子,嬷嬷都还带得动呢。”
余初瑾刹时满脸涨红,杭氏轻声笑了说道:“嬷嬷,我们大姑娘脸皮薄,你看把她给吓得,脸红得能滴出血来不说,怕是路都不会走了。”
青嬷嬷哈哈笑了说道:“好,不说,不说了,咱们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