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庄溱林和郑千和连着赶了近一个月的路,坐了约有大半个时辰后,眼见郑千和露出了疲态,余初瑾便起身请了郑千和先去歇息养养精神。把郑千和送进收拾好的厢房后,余初瑾则开始准备起中饭来。
鸡、鸭都是现成的,余初瑾让由荣华杀了只三斤多重的母鸡,做了道鸡肉炖蘑菇,又煎了一盘子荷包蛋,咸肉煮烂后切成方块裹着秦椒粉放在饭上蒸,素菜则有蒜香茼蒿,红烧茄子,霉干菜炒豆角。
三荤三素,算不得有多丰富,但却是色香味俱全,把个庄溱林和郑千和吃得连连夸赞不已。“我是真没想到,这个季节还能吃到紫瓜和茼蒿,豆角这样的菜。”郑千和看着余初瑾说道:“只可惜龛谷寨距京城千里之遥,不然这可是一桩稳赚不赔且还很是有得赚的买卖。”
余初瑾闻言笑道:“我记得京城外有不少的温泉庄子,那些人家也会在温泉流经过的地方开垄种菜,只是品种单一了些。姑姑家若是有这样的温泉庄子,回去可以试试换些品种,也别说卖了赚钱,就是自己家人吃也挺好的。”
郑千和笑着摇了摇头,“你姑爷家在城外并没有什么温泉庄子,不过,我到是想着,可以如法炮制,回去让庄子里的人也弄个大棚出来。”
余初瑾却是觉得怕是没那么容易,龛谷寨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那就是大山里的柴火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便算是庄家的庄子在京城外,那也不会离得太远,顶多也就是三四十里,三四十里外的京城,小山头到是不少,可柴火却是不多。
当然,余初瑾也没有去泼郑千和的冷水,而是笑着说道:“姑姑可以试试。”
饭后,郑骞带着庄溱林去黎家拜会黎海权,余初型号几人坐在廊檐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说着闲话。
“姑姑,您怎么会突然就来龛谷寨了?”余初瑾问出心中的疑惑。
“不是突然就来,而是打算计划了好几年,可每每到要出行时总是被这样那样的事给耽搁了下来,直至,年前姜家的大姑娘姜蘅来我,我这才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来一趟。”郑千和对余初瑾说道。
姜蘅?!
余初瑾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可是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便在这时,耳边响起郑千和的问话,“初瑾,你还记得她吗?”
余初瑾看向郑千和,如实说道:“我觉得名字有点熟悉,只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或是听过。”
“你不记得她,她却是把你记得牢牢的。”郑千和笑着说道:“你还记得之前在同福客栈,攸宁和人打架的事吗?”
刹时间如醍醐灌顶,余初瑾一瞬明白过来。
“我想起来了。”余初瑾看了郑千和说道:“就是那个打小卖掉,大了知道身世后,来龛谷寨找生父曾玢才的那个姑娘,对吧?”
郑千和点头,“是的,就是她。”
当日姜蘅寻找曾玢才无果后,没有多耽搁便跟着家中大人离开了。
余初瑾再想不到,竟然会是她促成了郑千和同郑骞的团聚,想起姜蘅的爽落大方,她不由问道:“姜姑娘她后来找到她父亲了吗?”
郑千和摇头,“没有。”
余初瑾沉沉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她也算是有心了。”
“是啊。”郑千和接了余初瑾的话,说道:“我们都是这样劝她的,好在她自己也想得开,明白事情尽心了便好,至于结果那得看老天爷的心情。”
庄溱林是诚意伯世子,看郑千和言语间对姜蘅的亲呢,似乎这姜蘅的身份也不简单。一时兴起,余初瑾不由问道:“姑姑,我听你话里的意思,这姜姑娘似乎出身不一般?”
“她是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姜秉正之女。”郑千和说道:“这次替你父亲奔走的人里,就有姜大人。”
都察院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由他们出面翻案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余初瑾听了郑千和的话,笑着说道:“如此,日后见了姜姑娘,还要好好向她道个谢才是。”
郑千和笑了说道:“道不道谢,都无关紧要的,只是日后见面你可要小心点姜家三房的胖小子姜闻义,他一回京城同他家大人说,他给自己定了门亲事,日后姑娘若是来了京城,他是一定要娶的。”
“起先姜家的大人也没当回事,只道是小孩子胡闹着玩。直至姜姑娘听到下人间的玩笑话后,找到姜家三老爷,说姜闻义怕不是玩笑……”
余初瑾听完郑千和的话,噗嗤轻声笑了说道:“他想娶,也得问我家幼瑾想不想嫁啊!”
郑千和笑着说道:“是啊,姜姑娘也是这样说他的。”
说笑了几句后,郑千和将话题扭了回来,“姜姑娘没有找到她父亲,却打听到我父亲的消息,一回京城就忙不迭的来找我,我商量了世子后,便将家中琐事尽数托付给弟妹,年一过完,便和世子匆匆出发赶来。”
余初瑾默了一默,稍倾,轻声问道:“你来,二姑姑,三姑姑,她们知道吗?”
郑千和脸上的神色微微僵了僵,良久,长长叹了口气,“知道。”
“那她们有没有……”
“没有。”郑千和打断余初瑾的话,说道:“没有说一起来,也没有说让我捎些得用的东西给父亲。”
余初瑾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郑千和唇角牵起抹苦笑,突然问道:“初瑾,你怪余大人吗?”
怪余昊吗?
余初瑾想原身应该是怪的吧?至于她,她到是怪不着,毕竟余昊死不死,她都会死,是不是?就只是不知道会魂穿到旁的人谁身上!
见余初瑾没有说话,郑千和误会了她的意思,拍了拍余初瑾的手,说道:“我母亲生千霜和千重的时候,我父亲已经是播州指挥使的官职,随着父亲官做得越来越大,家里的日子也越来越好。”
“后来父亲官至总兵,母亲带着我们姐妹三人定居京城,父亲每年只有述职的时候才能回来住上十天半个月的,父女感情可想而知。等到后来,父亲被萧远春那狗贼构陷……旁人的羡慕巴结一夕间变成了欺凌侮骂,就连曾经最亲的人,夫君,公婆,叔娌都……”
郑千和长吸了口气,不无悲伤的说道:“父亲说,他不怪她们,只要她们过得好,他无所谓她们对他怎样。”
郑骞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这些年从不曾往京城捎一纸片语。
“郑爷爷,他是个好人。”余初瑾涩声说道。
郑千和点头,“是的,父亲不是仅仅是个好人,他还是个好父亲,千霜和千重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会吗?
余初瑾不予置评,郑骞以父亲的胸怀宽容她们的错误,那是因为她们是他的女儿。至于旁人……余初瑾想,若是郑千霜和郑千重真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态度,便是有一日郑骞官复原职时,她们也不改初衷,那她还真就要刮目相看了。
“姑姑,郑爷爷的案子翻不了吗?”余初瑾问道。
郑千和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我父亲和你父亲的性质不一样,你父亲是因为仗义执意得罪了先帝的宠臣而获罪,我父亲他……除非萧远春主动站出来承认是他构陷我父亲,不然,这案子便没有翻转的可能。”
萧远春会主动站出来吗?
天上下红雨,他也不会站出来主动承认错误啊!
“即是构陷,当年的事情肯定便会留下首尾,姑姑若是有心,可以私下打探起来。”余初瑾沉吟着说道:“不管是什么案子,总是需要证据来讲话的,只要能证明是萧远春构陷,他主不主动站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郑千和看着余初瑾的目光变了变。
“怎么了?”余初瑾不自觉的摸着鼻子,看了郑千和问道:“姑姑,为什么这样看我?”
郑千和抿了抿嘴,稍倾,轻声说道:“世子也是这样说的。”
呃!
那好吧,就当是她自作聪明了一把!
“初瑾,你和我想像中的很不一样。”郑千和突然说道。
余初瑾看了郑千和,“怎么不一样了?”
郑千和摇了摇头,随着诸人奔波打算替余昊翻案,京城里某些久远的话题被重新拾了起来。例如,温氏的端庄秀丽兰心慧质,余初瑾的自持身份目中无人,还有……当然,这一切,余初瑾是不会知道的,也不会有人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