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所处的是一间狭窄逼仄的石室,周围还堆满了麻袋,木箱等等物什,像是一个储物用的隔间,他之前就被扔在这间石室的最深处。
虽然戴着手铐脚镣,但整体而言,行动也没有受到太大的限制,既没有守卫,也没有被打穿琵琶骨或是整个人都被绑在墙上,木架上,甚至倒吊起来头朝下。
他往前走了几步,就来到了一个似乎是出口的地方,这里也是完全开放式的结构,没有任何大门或是栅栏之类的障碍物。
似乎对方并没有专门要囚禁自己的意思,所以从各种意义上都没有什么防备心,不过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小子,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我们有信心把你关在这里,就有信心让你根本出不去。”
当然,话是这样说,唐墨也不会这么快就死心,喝完了那一碗琼浆玉液之后,原本饥肠辘辘,疲惫不堪的身体也恢复了力量,甚至比自己之前的状态还要好。
于是他也不急,而是在这件石室中摸索了起来,寻找其他的出路。
整个石室的四面和脚下,全部是厚重无比的石板,他甚至还用尽全力在地上、墙上砸了几下,看看能不能像那些传说中的大侠一般,直接以力破巧打出去。
结果可想而知。
“唉,就不该抱有什么侥幸心理的,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对方想见见我,那就让他见见好了,我倒要看看,这帮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唐墨走出那个唯一的出口,就是一个向右转的石质回廊,回廊不长,尽头隐隐传来亮光,让适应了黑暗环境的他感到双眼一阵刺痛。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让自己的视觉渐渐能够适应这样的强光,然后才缓缓走向那个路口,再睁开眼,顿觉豁然开朗,眼前不再是逼仄的石室,而是一片广阔的空间,景色也随之一变。
他最先看到的,就是明亮的火光,但这火光并不是温和的橘色或者红色,而是妖异的蓝色,就像是一团团跳跃的鬼火,一,二,三,四,一共四团,两团在左侧,两团在右侧,围成了一个规整的方形。
就是这四团火光,将这片宽阔的大厅照的一清二楚。
明明是阴冷的色调,但仍旧传来温暖的感觉,这让在黑暗中不知道沉睡了多久的唐墨,因为在冰冷又坚硬的地面睡着而感到麻木的四肢,也渐渐恢复了感觉。
不同于之前饮下圣泉时脱胎换骨般的感觉,此时他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真实,那是自己仍旧如常“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触感。
而这一次,唐墨也确认了,抓到自己的还是花月楼的人,而并不是什么突然出现,或者一直隐藏的第三方势力,只是恐怕来头不会小就是了。
再往四周看去,火光映照下,几个神色各异的身影显露出来,而唐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在他正对面的一张寒玉床上侧躺着的男子。
那个男子带着一顶深蓝色的斗笠,帽檐上垂下的面纱将整个头部四周全挡住,让人看不清相貌,但是裸露的上半身上却又有一个骇人的巨大伤疤,皮肉外翻,几可见骨。
此外,他周身通红如火炭,若非是坐下的寒玉床不断散发着寒气压制,唐墨怀疑此人下一刻变要自焚而亡。
“小子,看什么看?没见过中了苍云血杀的人么?还是你以为薛直那小狗当真一刀便能要了我的性命?嘶,你小子轻点!”
唐墨倒是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受伤的男子,但从对方的装扮和伤势来看,不出意外,此人便是之前与薛直交手的犬王本人了。
而站在他身旁为他皮肉反卷的伤口上药的,倒是一个熟人,却是几日之前被唐墨抓住,却又趁李复不备逃走的小道士咸鱼。
不过与犬王的态度不同,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此时却显得格外沉稳,他侧着身子,一丝不苟地为犬王上药,注意到唐墨到来,也只是回头微微致意,便重新去忙手上的事了。
这一幕倒叫唐墨一时有些风中凌乱,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应该沉默寡言阴险狠辣的犬王,此时表现得像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倒是这个之前喜怒形于色的小道士,此时变成了一个老成持重,城府极深的家伙。
花月楼都是这样精分的变态吗?
“能让诸葛世家的大小姐,武都统的爱徒双双吃了个大亏,就连李复都对你另眼相看,小辈,今日一见,果然有些门道啊。”
顺着声音看去,在唐墨的左手边,也是这座大殿真正正面的方向,是一张有些破败的石质宝座,宝座的上半部分坍塌大半,碎块倾塌在一侧。
宝座之上,一个面容苍老,皱纹堆积的男子正坐在上面,脊背微微弯曲,但整个身子都坐的端端正正,一手按在膝头,另一只手拄着一张巨大的铁弓。
正是唐墨之前在破庙得到的那柄造型奇异古朴的大弓,但仔细看去,却有些不同,不单弓身更长更大,细节处的花纹配饰也更为精细,最重要的是,弓身上流转着一种奇特的宝光。
这是真正的神兵利器才会有的光泽,而这张弓的主人,应当正是花月楼四大魁首之一的鹿王,只是鹿王是一位不过三十岁出头的男子,而且是典型的中原人,明显与眼前的这位老者不符。
这位老者高鼻深目,虽然眼睛紧闭,但头发却是淡淡的金色,显然不是大炎王朝人,而是比天方国更为遥远的地方来的外邦胡人的打扮。
大炎王朝开国皇帝神文圣武,励精图治,势力范围远达瀚海之外的西域诸国,与更遥远的国度也有来往,所以这样的胡人虽是少数,但却并不是没有。
只是胡人大多在长安附近,或是分散于王朝的西部和北部,像是扬州这样位于东南方的汉人城池,这些西域胡人是十分少见的。
倒是身材纤长矮小的东海人更多一些。
胡人中有名的高手,唐墨倒也算熟悉,只是他还真想不出哪一位跟花月楼有什么瓜葛的。
“不知这位前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