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终于窥到了对方的破绽之后,战斗,已经被他引向了完全对自己有利的方向了,而他的身侧,就是一个持剑而立的花月楼高级刺客,他的目标,正是对方手中的武器。
那个刺客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只在袖口内侧有两圈浅蓝色的水波纹刺绣,表现出与其他刺客稍显不同的身份,手中的武器似乎也要精致一些。
此时他双手环胸,剑柄就在腰侧,似乎触手可及,但唐墨心中清楚,除非对方默许,但想要拿出这把武器可谓是难如登天。
但他还是想赌一把,赌这些人还是会看在花月老人,或是玄极的原因上,并不会对自己真的出手,那么自己哪怕躲剑不成,也能借对方的身形遮挡一时。
只要有一点点的变数,自己就并不是没有机会,他已然觉察到这是一次花月老人临时起意的考验,那么既然是考验,换言之,就是任务了。
而任务,作为一个玩家,他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的。
而那个高级刺客似乎对唐墨这一举动并无预料,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只是抬眼看了下花月老人那个方向。
花月老人虽然目不能视,但却对这边的情形一清二楚,老人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高级刺客心领神会,默许了唐墨的靠近。
而唐墨立刻就发现了这个小小的举动,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直奔那位刺客而去,而黑甲少女羽儿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立刻脚下一个加速,抢先一步就拦在了那个刺客面前。
这一下,唐墨不管有什么打算,面对直接拦在面前的羽儿,似乎都要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只是花月老人率先摇了摇头,似乎已经预见到了结果。
下一刻,因为过于冒进而突前的羽儿,就感到脚下一重,却是一个失足,直挺挺地朝着青铜驰道一侧边缘直冲而去,扑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嘶……”
而突然出脚破坏了羽儿平衡,造成了这一结果的唐墨,却是忍不住感到一阵灼烧般的痛苦,赶忙低头去看自己的左脚小腿,那里已是漆黑一片,剧烈的毒性已经蚀穿了他裤子的布料和同样不到哪里去的皮肤,露出下面的筋肉来。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手,其实是唐墨赢了,先是示敌以弱,引导对手的心态一点点发生变化,然后再故意暴露自身的意图,最后突然出脚,用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方式结束了战斗。
“义父……”
那个小道士鼠儿则在花月老人的身边轻呼了一声,羽儿因为早年的经历,浑身都是剧毒,即使用特殊的甲胄包裹住全身,毒性还是会不可遏制地逸散出来。
平时,就连他们几个,等闲也不敢靠近这位“姐姐”的身边,而唐墨腿上的剧毒,若是不及时处理,这条腿很有可能就废了。
“无妨,你去处理一下周围的潭水,以免羽儿毒性扩散。前方还有在探路的地鼠门人,若是毒性误伤却是不美。”
花月老人却似乎对唐墨的处境毫不在意,而果然,不到片刻的功夫,唐墨的小腿,就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焦黑一片的筋肉皮肤开始干枯脱落,伤口也迅速恢复愈合,不一会就重新生出了洁白的皮肤,仿佛从没受过伤一般。
“毒蛇出没七步之内必有解药,五仙教之人费尽心思制造出了这悖逆天道的蛊身圣童,虽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大杀器,却亦有克制之法。”
花月老人感叹道。
“可惜,若我早三十年,不,哪怕早十年发现这圣泉的妙用,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花月老人一番感叹,当年他也是偶然的机会发现了羽儿这个姑娘,被盘踞苗疆的五仙门以极端残忍的方法制成这种浑身剧毒,不人不鬼的样子,一时不忍,也是留在了身边。
五仙门名震南疆,江湖人谈之色变,但花月楼也并非等闲之辈,更遑论当时尚还有一丝余威的花月老人,于是这个苗疆地头蛇,也只能默默吃下这个哑巴亏。
蛊身圣童炼制不易,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这些苗疆人自然也选择了一处特殊的地方,花月老人也正是在那个地方发现了唐墨之前服用的那种圣泉之水。
可惜,这样的天材地宝,并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消受的,花月老人当时一时贪念,也是为了恢复十年前那场宫中血战留下的暗伤,浸入圣泉之中,虽然得到一时的好处,但身体也承受了不可逆转的损害。
但这种宝物,对于人体体质的改造可谓是脱胎换骨级别的,唐墨之前仅仅服用了那么一点点,就已经是效果拔群,虽然副作用同样明显,但好处却是显而易见。
此时的他,遭到羽儿剧毒侵蚀,就只是受了不重的伤,也能迅速恢复,毒素也都被排出体外,仅仅是这重效果,他损失的那些体魄属性,就已经不算什么了。
而仅仅是失足落水,并未受什么伤的羽儿,更是迅速地自己走了回来,但却没有恼羞成怒,而是乖巧地站回了花月老人身边,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学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虽然一身修为强横,兼有蛊毒之体,已是极强,但面对真正的高手,还是尤有不足啊。”
花月老人似乎只有面对自己这些“孩子们”的时候,才能体现出一点作为人的脉脉温情,低声宽慰着羽儿。
而面对义父的话,羽儿非但没有觉得委屈或是愧疚,反而很开心,因为义父没有因为自己的失败而责怪自己。
至于实力什么的,有义父在一旁指点,自己早晚能变强的不是吗?
“你,好人,谢谢。”
这个不善言辞的姑娘,仿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吐出这么几个字,唐墨听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明明把对方弄到水里去,还出了这么大一个丑,这个好人的评价是怎么得出来的?
果然花月楼中的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