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她在向他告白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也不会有人想让他知道。
校园暴力一直都存在着，她却在成为受害者后才深切体会到那种窒息般的绝望。
三年折磨，五年蜕变，年纪小不是借口，更不是可以逃避责任的理由。
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
她没有良善之心，心底唯一的柔软便是再也不能靠近的那个人。
————正文————
#少女情怀总是诗#
柳宣喜欢周泽楷不是秘密。
事实上，学校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女生都喜欢周泽楷，却很少有人走到他面前告白的。
是心知肚明的平衡，还是各有心思的揣测，没有人会傻得去当那个出头鸟。
更何况，有姜瞳这个在学校里有绝对话语权的特殊爱慕者，谁也没胆子去触她的底线。
柳宣转学不过半年，就看到过不下于七八次的欺凌画面，对此，她不作任何评价。
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不然也不会被以前的学校劝退了。
低声的哭泣里透着绝望的意味，蜷缩着身体任由别人拳打脚踢，言语折辱，却没有半点反抗的动作。
“怎么？可怜她？”身旁站着的同学唇边三分笑，眼神嘲弄的说道。
墙角那边的欺凌已经到了结尾，带着得意笑容的男女三三两两的走远了，只余下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还缩在那里。
“没有。”柳宣收回视线，语气淡淡的回道，事不关己，她从不喜欢多管闲事。
“啧，这么快就摸清这里的生存之道了，你可以呀。”同学惊异的打量她两圈，语气不知是赞扬还是暗讽。
柳宣唇角微扬，抬手把被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静默的侧脸看起来却有两分凉薄。
跟同学走到分叉路口各自回家的她，折身回去了某个地点。
“需要帮忙吗？”柳宣冲着还缩在那里的人伸出了手，语气淡淡的。
她耐心的等了要有一分多钟的样子，才见那人颤抖的把手递过来。
柳宣拧了拧眉，动作轻柔的把人扶了起来，她没再说多余的话，两人一路沉默的走到了诊所。
耳边还有医生喋喋不休的说话声，柳宣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打断了那人自以为是的揣测和忠告。
等处理好她的事情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柳宣跟她打了声招呼，就自行离开了。
她没注意到女孩抬起的眼眸里藏着些许恨意和麻木，女孩叫齐欢欢，是稀少的曾经对周泽楷告白过的人。
柳宣在新学校的生活很平静，偶尔会在背后对那些受害者搭把手，尽管并不会收到感激，甚至还会被恶语相向。
她无所谓别人的态度，同样也没入过姜瞳的眼，虽然有很多人在笑她蠢。
周泽楷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她好像总是在帮助别人。
只是这次的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他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去插手管。
他没那么蠢，每次跟他有过接触的，对他表达过好感的异性，之后都因为各种理由消失了。
他的朋友都敷衍他说是巧合，几次过后，他就不会多问了，也不会再接触异性了。
“闹够了吗？”柳宣揉了揉被拍红的手背，语气冷了几分。
“你装什么好人？你刚刚不也是眼睁睁的看着那群贱人打我了吗？现在来还假惺惺的要帮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歇斯底里的尖利吼声引不起柳宣的情绪波动，女孩狼狈的样子更是添了几分刻薄。
“我有说过我是好人吗？李眉，别那么天真了。”柳宣眼神平静的看着她，语气凉薄。
“滚！用不着你说教！柳宣，你会有报应的！”女孩红着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她，语气怨恨的冲她吼着。
“是啊，那又怎样？别太高看自己了，也没人会宠着你。”柳宣眉眼淡漠的看着她，眼眸里幽深一片，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丢下无理取闹的某人，柳宣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了，瘦削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周泽楷目光平静的看着她的背影，隐约听见的交谈让他对这个女孩多了些许的关注。
他小心翼翼的不让旁人发觉自己的心思，却在两周后的傍晚，被她堵在了回去的路上。
“是你？”柳宣虽然察觉到有人在观察她，却没想过这个人会她暗恋的男神。
“……”周泽楷僵直了后背，不知所措的垂下眼眸，被抓包的感觉真糟糕。
“我是不是该高兴？”沉默了几秒，柳宣主动退开点距离，语气无奈的说道。
“抱歉，我——”虽然很尴尬，但他态度认真的说了道歉，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过分了。
“我喜欢你。”柳宣打断了他没说出口的解释，表白的话说得太过自然，也没有任何羞涩的表现。
“……”周泽楷怔住了，他要怎么回应？而且她一点都不像以前跟他表白的女孩。
“没关系，我有自知之明，那么，再见。”柳宣似乎并没有想得到什么答复，说完后对他笑笑就离开了。
周泽楷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可能自己想多了，她根本就是随口说说的吧？
柳宣从未想过能跟他发展成什么亲密关系，喜欢是认真的，表白也是认真的，完成了自己的念想就满足了。
“今天有什么好事？”柳承瞥了眼旁边的妹妹，语气淡淡的问道。
“算是有吧。”柳宣眉梢的笑意明显，连唇角弧度都悄悄的扬了几分。
“在学校要安分点，不能再转学了。”柳承也没深问下去，随口嘱咐了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我知道。”柳宣温顺的应声，她知道哥哥为她牺牲很多了，在学校也是能忍就忍了。
只是不想隔天到了学校，她就食言了。
#我喜欢你的样子#
泼上污秽物的课桌，黏上胶水的椅子，周围空出的一块地面上零碎撒着尖头图钉。
柳宣刚推开教室的门，就被人盖了一脸的粉盒，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像是蚊蝇般的聒噪。
等她能睁开的时候，教室里又恢复了一片平静，柳宣面无表情的走到自己的座位边上，忽略脚底的隐隐作痛。
袖下紧握的双拳抑制住了怒气，柳宣默不作声的想要清理桌面，却不妨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上半身都趴倒在污秽物上了。
“哈哈哈！瞧她那蠢样！脏死了脏死了！”
“就是，还敢肖想我们的男神，真是有够恬不知耻的！”
“是啊，可真会装，故意做那些事引起男神的注意，还以为我们不知道呢！贱人就是会装模作样！”
嘲讽奚落的话语传进耳中，柳宣觉得自己要真忍下去可能就真变孙子了。
顶着满头的秽物，柳宣脚步一转，几步过去抓住那个说话声最大的女生的头发，右手用力把人的头按在了桌子上。
然后慢条斯理的解开了她的上衣，擦拭着头上脸上的脏东西。
“柳宣！！你这个疯子！放开我！”女生尖叫着却推不开头上的手，脸上的疼痛更加刺激到她了。
“做狗就要有被人打的自觉，你以为呢？李眉同学。”柳宣边笑边说着把人松开，然后一脚连人带桌椅踹翻。
安静的教室里连呼吸都仿若未闻，巨大的声响震慑住了某些跃跃欲试的人，却也彻底把她摆在了对立面。
柳宣去超市买了东西，借用老师的宿舍清洗了下，关于她的恶行已经被强添了许多爆料开始在学校里蔓延了。
柳承接到老师电话的时候，正好刚谈完一笔生意，结果不算坏，听到妹妹的所作所为后，被彻底破坏了心情。
委屈吗？柳宣低垂着眼眸听教导主任唾沫横飞的批判，强加的罪行再怎么辩解也没有用，又何必多费口舌？
柳承紧抿着双唇，脸色凝重的听着眼前这人的恶语相向，尽管他知道妹妹根本不是那人口中的那种渣滓。
全校通告批评，公开宣读三千字检讨书。最终的结果也是不好不坏，至少没劝退了，柳承松了口气，在心里默默想着。
学校外的岔路口，柳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一直沉默的她，眉心快拧成结了。
“柳宣，我现在还能信任你吗？”冷淡的语气里透着几分烦躁。
“……”柳宣低垂着眼眸，依旧沉默不语，没有辩解，也没有争执。
“你好自为之吧。”柳承终究还是没说出狠话，再怎么样，她也是他的妹妹，不可能丢下她不管不问。
柳宣看着他离开的背景，无端的红了眼圈，她知道自己很混蛋，老是让哥哥被人指着鼻子骂，还得赔着笑跟人道歉。
没关系，她可以忍着，不就是些小打小闹的排斥吗？她不会再还击了，至少在学校里不会动手了。
“抱歉。”太过熟悉的声音很容易让她猜到了来人，柳宣没有转身，看不到他眼底的愧疚。
“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她的语气很冷淡，似乎对他的抱歉并不认同。
“……”周泽楷握了握拳，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他听过朋友对她的污蔑，心里愤怒却没办法同他们争吵辩解。
“不过，还是很高兴你会担心我。”至始至终她都没有抬眼与他对视，转身越过他身旁，脚步平稳的走进了校门。
他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一件事了，如果真的想让她好过，就不能再接近她了。
他没有能力去阻止那些人的小动作，他讨厌这种被压制的感觉，他厌恶姜瞳，那个把他当成私有物的高傲女生。
十六七岁的年纪里，嫉妒心引发的后果有多严重，谁也不会知道。
柳宣认真执行着自己的忍耐计划，在学校里遭到多少的恶意对待，都没有还击过。
只是，但凡出了校门外，那些人从来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久而久之，那些人也摸清了这种规律，只在校园里对她动手。
柳承决定放任她的那刻，就已经出发去别的城市开拓业务了，他想如果他能成长起来，妹妹换个地方或许也能平静的上学了。
柳宣面色苍白的站在厕所的隔间里，被殴打过的身体疼痛异常，脚底的水已经逐渐漫过膝盖了。
她咬紧下唇，撑着颤抖的手臂慢慢爬上去，却在翻出来的那刻，手滑了下，整个人都摔在了地面上。
钉子扎进肉里的疼痛，让她有瞬间的僵直，鲜血混合着水蔓延在衣服上，逐渐染红了地面。
“柳宣，我喜欢你这种样子，明明虚弱到无力反抗，却还固执着不认命，你这样真好，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耳边模糊出现的声音让她眯了眯眼，看清了来人的轮廓。
“姜瞳…”
知道是这个人的授意，却没想到她会自己出现，柳宣摇摇晃晃的爬站了起来，眼神嘲讽的看着她。
“你在嫉妒吗？”
“嫉妒？不，我只是无聊找点乐子而已。柳宣，我知道你的弱点。”
“所以…你是想杀了我？还是毁了我？”
“柳宣，我想看你认命低头的样子。”
“好啊，我认命，我低头。”柳宣扯了扯唇角牵出一抹笑，抬手掷出的刀片划断了一缕发丝，也在她的侧脸添了一道伤痕。
姜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动作，抬手摸了摸侧脸，指尖一抹红色很明显。
好久没被人这般挑衅过了，真是有趣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