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制于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被黑布遮住的眼眸什么都看不到，手腕脚踝处的冰冷锁链在提醒你自己被抓的现实。
忽然有急促的呼吸声传入耳中，随后脚底摩擦地面走动的特定频率却是让你松了口气。
“小久，是你吗？”
“是我。”
少年捂着嘴闷咳了几声，略显虚弱的让你心底一紧。
“抱歉，是我连累你了，没事的，肯定会有人找到这里的。”
你是在爆炸轰鸣声中晕过去的，可现在身体却没有半点痛感，这让你有了不太好的猜想。
而少年的毫无动静更让你焦急了，你是了解他的，说着会保护你的少年是绝对会言出必行的。
“小久，你是不是出事了？受伤了吗？很严重吗？”
少年沉默了有半分多钟，他似乎离你有段距离，之后带着轻微迟疑的一句对不起传入了你耳中。
你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略显干裂的双唇紧紧抿着，被遮住的灰眸里闪过诸多情绪，口中却仍不敢质问出声。
是的，你不敢。
你记忆里的小久是温柔的，是勇敢的，是坚强的，你情愿欺瞒自己站在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
“我已经很努力忍耐了，可是已经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你听着少年那低沉隐忍的嗓音，在心底问着自己有多久没好好跟他见面了，有多久没跟他好好说过话了？
“不想被你看到啊……”
不想被你看到这样贪婪肮脏的我啊，你肯定很厌恶这样的我吧？
一心向往光明的你被拉入淤泥中会是怎样的景象，会痛哭吗？会绝望吗？会——恨我吗？
但是，我舍不得啊，姐姐。
绿发少年的脚步驻足在你跟前两步，身上压根没处理的伤处还在不停渗出鲜血，早就破烂不堪的作战服已经没有半点作用，连敝体都很勉强了。
绿发少年盯着你的眼神暗沉无光也夹杂着越发明显的灼热，唇角轻轻勾起的弧度带着小心翼翼的满足。
你微仰着脸，努力挺直后背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视觉缺失的压迫感侵蚀着你紧绷的神经，连带着语气都僵硬了起来：“这次的事件是你策划的？绿谷出久，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人了啊？”
少年并未否定，仿佛对你此刻的反应很新奇，你听到他唇间泄出的轻笑声，听到他语气温柔的说着——
“我只是想拥有你啊，只是想让你的眼里只能看到我啊。”
你瞳孔微缩了下，身体禁不住颤了颤，指尖陷进掌心的痛感在提醒你这个可笑的现实。
你之前被人提醒过他的异样，却从未在意过，也没想过跟他好好谈谈。
是你执意牵着他走进全新世界，却在追梦途中松开了他的手。
“对我伸出手的神明怎么可以再去拉别人，带我知晓世间美好的神明怎么可以再看向别人？”
“小久……”你轻咬了下唇，从心脏处涌上来的酸涩情绪瞬间直达眼底。
你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他造成这么深的影响，也在恨自己太过忽略他了。
如果你能早点注意到，如果你能对他多点关注，如果——
“姐姐，我们要一直一直都在一起啊。”
少年俯身凑近你眼前，带着点颤意的手握着你的肩头，低沉嗓音里的渴望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别露出这种表情啊，我会忍不住的，姐姐。”
指腹摩挲唇瓣的动作带着几分粗暴，凑近了才闻道的腥甜味道让你眉心紧皱，原本属于少年身上的清冽气息完全被铁锈味覆盖了。
明明就是我做了坏事，为什么你还要露出心疼我的表情啊……
少年眼底翻涌的疯狂暗沉被痛楚取代，握住你肩头的手指只用力了一瞬就滑落了。
你看不到他重新染上光泽的绿眸迅速被泪水浸湿，你看不到他紧咬牙关忍住哭泣的狼狈模样，你看不到他那因懊恼自责而颤抖的身体。
你什么都不看到。
可你什么都知道。
“小久，要成为最棒的英雄是不可以经常哭鼻子的哦。”
这是你最初相遇时对他说过的话，也是在追梦过程中经常鼓励他的话。
过往记忆仿佛瞬间涌现在眼前，少年纯粹开朗的笑容曾是你最为喜欢的，只要能看到他的笑容，你觉得自己可以跨过任何困难险阻。
可你怎么就忘了，在相遇的最初，少年的眼眸是暗色的，是没有光泽的黑。
是啊，你忘了你对他有过的依赖，你忘了你从他身上汲取的勇气，你忘了你曾说过最喜欢他了。
“姐姐，我爱你。”
少年小心翼翼地吻了你的唇，含在嘴里的告白带着几分偏执以及绝望。
你揉了揉被解开的手腕，随后伸出双臂抱住了少年，在他耳边轻喃的话分外温柔：“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弄丢你了。”
之所以渴望光明，是因为曾经坠落过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