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翔还没想清楚再见面要怎么跟她相处，是假装没看见还是就普通打招呼应声，跟对待其他同学一样。
但这怎么想都觉得不是滋味。
颓了几天放弃思考的孙翔接受同学邀请，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吃饭唱歌玩游戏，期间还有人提起了席欢。
支起耳朵光明正大听着的孙翔眼神也没跑过去，就听着他们东拉西扯一大堆最后感叹她的选择。
孙翔猛地站了起来，脚步走到那边桌旁沉声问：“席欢什么时候走的？”
“就今天啊，你不知道吗？你们不是——”在交往吗？
压根都没听到准确信息的孙翔扭头就跑，心脏跳动的速度仿佛在迎合急速奔跑的脚步，少年那张脸上全是无法掩饰的迫切。
“喂！现在去也太晚了吧？”冲着他背影喊的同学摇摇头，大概也猜到了些什么。
毕业季分分合合这种事太正常了。
下意识就冲出来的孙翔心底没有多余想法，就是想见她，现在就要见到她。
宽敞空旷的大厅里一眼看过去都是陌生人，视线茫然转了圈的他在犹豫片刻后就张口喊了起来：“席欢！”
“席欢！”孙翔就这样边走边喊，完全不顾周围人不时看过来的目光。
最后直到有看不下去的工作人员上前提醒了他：“先生，请注意公众场合不要大声喧哗。”
“对不起。”低垂着头的少年双拳紧握，像是从牙关挤出来的道歉愤怒也无力。
明明就不知道她乘坐航班，也不知道她出发时间，却还是不顾一切跑了过来。
这算什么？
孙翔低头看向因剧烈跑动而颤抖的双腿，他使劲握了握手心，再抬起来时眼眸里还有着还藏好的沮丧，随后却是收敛情绪抬脚就往机场外走去。
说什么不会后悔，全是废话。
承认自己就是一时冲动很难吗？不难。
现在落到这种情况也真是活该。
那天从机场回去后的他打电话问了同学，才知道她就是这几天决定要出国的，不过具体时间知道的人并不多，那同学也是听自己女朋友提过一句。
关于志愿他跟席欢曾经讨论过很多次，现在想想还真可笑。
冲过澡出来后的孙翔抬手抓了把头发，眼角似乎有些不正常的微红，紧闭着唇一言不发坐在床边。
说分手的是他，会有这种结果也是必然的，不是吗？
第二天的他收到了来自席欢的快递，地址还是她家里的地址，大概是离开前或者委托别人寄的。
「孙翔，我想了很久，哪怕你不是钥匙，我还是会喜欢你。」
拆开快递盒子后的录音笔里，她只说了这句话，带着明显暗哑的嗓音绝对是哭了很久。
这算什么？这种话不亲口跟他说有什么意义？
孙翔嘴里嗤笑一声，手心却把那只录音笔握得很紧，眉心只微拧半秒就松散了。
要想知道席欢的联系方式并不难，虽说是早恋，但她的父母和哥哥对她的任何决定都很纵容，连他的存在也都欣然接受。
以前不知道缘由的他还为此偷偷自恋过。
胆小鬼。
少年在心底暗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她还是自己。
高中毕业后的朋友都有各自不同未来，成绩说不上多好却也不是差生的孙翔选择了走向舞台。
没有半点基础也没有人脉路子的他，想要出头其实很难，虽然有颜可以一时支撑，却也得有时间让他增长实力。
几乎身边的人都在劝他好好考虑，可他却没有半点改变的念头。
席晏是了解自己妹妹的，却也清楚自己并没有劝说的立场，他在送行的人都离开后才喊住了准备走的少年。
“孙翔，你确定了吗？”他知道现在问这话没有半分意义，却还是开了口。
“确定了。”少年背着单肩包，手上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了登机口。
对于妹妹要做的事，席晏一直很担心，毕竟都还在肆意妄为的年纪里，哪天一时冲动亦或是口无遮拦都是伤人伤己。
但这是妹妹想要的，哪怕并不能长久，她仍想尽可能享受可以看见的瑰丽世界。
她说她会努力让那少年看见自己的决心。
席欢喜欢孙翔，这个事实毋庸置疑。
只是开始就不纯粹，被戳穿后也没有勇气继续再待在他能看见的视线范围里。
她一直都很胆小，哪怕在孙翔面前的她永远都胆大妄为。
——
席欢曾经带他一起去看过演唱会，那是哥哥合作伙伴送的票，听说是最近大火的歌手。
在刚入场还能保持矜持的她很快就被周边氛围感染，挥舞着应援棒的手特别用力。
孙翔那是第一次见到情绪剧烈起伏的她，那双看向舞台的眼睛里仿佛有星光在闪烁，跟着节奏呼喊的应援口号也很大声，甚至都快破音了。
明明平时只有在他跟前才胆大妄为，原来也不是最特殊的那个。
孙翔有点后悔陪她来看演唱会了，但瞧着这鬼哭狼嚎的周围，他又在庆幸自己陪她来了。
一场演唱会下来，半点都没被周围气氛感染的黄发少年面色瞧着有点不高兴，眼角余光瞄了瞄她后随口发问：“你喜欢那个人？”
“我喜欢舞台。”少女小口小口喝水缓和着气息，脸颊还有没散去的红晕。
席欢这才想起来解释自己是第一次看这个歌手的演唱会，却不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
大概是这样的场合能让她尽情宣泄心底许多不敢轻易暴露的东西，也可能是物极必反的缘故。
她的回答让人有些出乎意料，原本还暗戳戳吃醋的孙翔抬头看了眼重新亮起来的舞台灯光，心底模糊地生出了一个念头。
他想站在舞台上，想看她眼中闪闪发光的自己。
当然他才不会坦诚说出来，席欢肯定会认为他是一时冲动的。
坐在飞机上的孙翔偏过头看向窗外的天空白云，闪现过一丝茫然的眼眸很快就只剩下坚定。
他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努力做到。
她会看到的，不管她在哪里，只要他能站得更高，她就能看到闪闪发光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