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勇没发现她在憋笑，只是见着她摆出疑似拒绝的姿态时眸色微暗，随后就开口说了：“对不起。”
“嗯？怎么忽然说这个了？”转过来的女孩还在努力压制着仍想翘起的唇角，目光粗略扫过他那张没啥表情变化的脸后主动错开。
“你在生气，因为我那天亲了你。”一本正经说出这话的义勇神色依旧没有半点变化，甚至还用相同平铺直叙的语调接着问她，“为什么？”
晴是了解他的，却正因为了解才觉得有些难堪和纠结。
义勇没有恶意，也不是要故意占便宜，他只是想做就做了。
晴忽然觉得之前纠结的半个月特别好笑，再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也恢复到往常那种眼神了。
女孩冲着他招招手示意走近，等人靠过来后才一下子伸出手扯他的脸颊。
义勇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因着人态度缓和而微微发亮的眼神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她看。
“没有。”晴没忍住笑了起来，而后自然收回手托着脸颊，嘴里轻飘飘说着，“我没有在生气。”
义勇下意识就想反驳她说谎，但想到自己刚刚才被原谅就只是垂眸沉默，被扯得微红的脸颊看起来倒好像害羞似的。
女孩半边身子趴在窗边，清亮双眼里融进了柔和月色，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窗户边框上，轻笑过后坦白说出了自己想法。
“义勇你对我是真的喜欢吗？”晴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他，唇边笑意一直都没消散，“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件事。”
甚至她都在想眼前这个人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义勇记得好友跟他描述过关于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可他很确定对晴并没有那种心动。
但是，晴这段时间的疏离也同样让他意识到一件事——
他不希望被晴讨厌。
站在窗外的少年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才低声说：“我不知道。”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虽然这样说可能会惹她生气，但他不会欺骗晴。
“看吧，我就猜到你会这样说。”晴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接续话题的语气都不带半点波动。
“你以后要是遇到真正喜欢的女孩子，可不能再这样说了。”
“会挨揍的。”女孩仿佛含在柔软唇间的这句话咬字很轻，融进月色的清亮眼眸里倒映着他那张发愣的面容。
她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义勇隐约意识到这点却很快就被她重新靠近的举动打断，他们之间的相处好像恢复到从前，却又好像不太一样了。
还是会缠着他叽叽喳喳说话的女孩较之前瘦了些，从脸部轮廓可以明显看出，穿着夏装腰身毕露的曲线也更能体现。
义勇拧眉看着她的身体数据，然后拖着她来了新一轮的锻炼计划，结果两三个月下来她好像又胖回去了。
晴开始怀疑人生，她抬手掐着自己那软乎的小肉脸，虽然触感很好，呸！不是这咋回事啊？
“这样挺好的，不用刻意减肥。”刚做好一套运动的义勇抬手用毛巾擦了擦汗，调整呼吸节奏的嗓音难得融了两分低哑。
站在镜子前的女孩气鼓鼓地转过身，嘴里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闯进眼底的那一幕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毫无自觉脱下运动背心的义勇拿起的水杯就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喉结吞咽的声音在寂静的健身室里格外明显。
颤着心尖的晴立马转身捂住胸口，随后丢下一句我还有事就匆匆离开了。
义勇盯着她跑走的背影看了会儿，蹙起的眉心很快又舒展。
反正目的已经达成，让她轻松几天也没多大问题。
不过从那天过后，晴再也没单独跟他一起去健身室了。
义勇也没在意，只要她人不缺席就行，带多少人一起都没事。
——
来年春天的毕业典礼是三年级生在校园里的最后一场仪式，义勇也是今天的主角之一。
晴过来的时候这边人群已经散开了，踩着轻快脚步的她走近跟前，微仰着脸唇角勾起浅笑弧度：“恭喜毕业啦，义勇学长。”
“嗯。”手里被塞满礼物的义勇眼神平静，脸上却有着两分茫然，原本打理整齐的墨蓝长发被扯乱，扎着发尾的橡皮圈不知道被谁顺走了，制服也变得皱巴巴的了。
“给你擦擦，没想到你还挺受欢迎的嘛。”自顾自帮他帮礼物都装进手提袋里的晴然后递给他纸巾，眼神落在他侧脸的粉色唇印上，微眯的眼眸里带着两分促狭。
虽然她也有点被刚才的情况给惊到了。
义勇默不作声地接过，跟她错开的视线短暂飘忽了下：“这个给你。”
“啊？这是纽扣？”晴看向他手掌心的白色纽扣，视线顺着往上移动瞧见衬衫那儿少了颗。
正好是第二颗。
另只手还在擦着脸的义勇抿抿唇，紧接着又追加了句：“不给别人，就给你。”
他不懂为什么会有人来抢纽扣，但既然她们都想要，那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于是就有了现在他送给晴的这一幕。
“哦，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女孩低垂着眼眸，唇角微勾的同时伸手接过了那枚有特殊意义的纽扣。
真是笨蛋。
但是，她好像开始有点喜欢他了。
应该说，一直都喜欢着他才对。
“谢谢，我很喜欢。”晴拉过他手腕的同时踮起脚尖毫无预兆亲了他的侧脸。
她就是很想这样做，而且她又不是第一个了。
偷袭完就转身跑的女孩背对着他挥挥手，脚步轻快奔走的模样很显然是心情愉悦。
还僵在原地的义勇动了动手指，侧脸上残存的温热在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事，似乎还萦绕在鼻翼间的气息很熟悉却又带着点与众不同。
深埋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正在不安分擂动，混入其中突来的滚烫情感是他不能理解的。
还没出口的含糊音节被舌尖卷绕着抵在上颚，收回视线的义勇逐渐握紧了手心，试图安抚这种不好形容的躁动。
不一样，晴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义勇特别深刻意识到了这点，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他忽然忆起晴去年说过的话，那双在月色下更显清亮的眼眸里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