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齐被捆住双臂,手中刀下意识地想去割断鱼线,但是当他看见浓烈的血水中,那条大鱼奇怪的模样,决定先跟过去看看,他打开腕表的录像功能。
那条鱼身大概接近一米长,有着比身体更长像大蛇一样的尾巴,粗壮有力,背部两侧长着角质化的鳞甲,两侧甲片上挂着两排像铃铛一样的物体,很像是小鳄鱼的感觉,可这里是淮河,怎么可能会有鳄鱼呢?
大鱼的背部驮着那个被鱼线缠身已死去多时的人,那些鱼线似乎是缠在大鱼背上的某些部分,看不清楚,鱼游得依然迅猛有力。
大鱼的腹部已经被划开,大量的血不断涌进水里,在身后留下长长的血路。
张思齐在血水里被大力牵扯住不断速沉,肺部很快被水体挤压地快憋不住气了,强烈的血腥气混合着刺激性腥臭味弥漫在他四周,呛得他胃部痉挛,快要呕吐了。
可能是气味异乎寻常得难闻,也可能是淮河里确实没有什么食肉鱼类,这么多血竟然没有吸引什么鱼类跟随,也算是奇事。
张思齐感觉下沉的速度减慢了许多,血水似乎也变得稀薄,推测大鱼的生命已经耗竭力衰,这让他心头稍稍松弛,打算憋住这最后一口气,靠近大鱼将它背上那个可怜的人解救下来。
虽然救不了他,但也不能让他尸沉河底,这种情况下,如果现在不带走他,可能永远也没机会打捞出水了。
张思齐见到大鱼沉在河底,似乎已经死去。
距离近了才终于看清这条大鱼的真实面貌,整个头部偏长,嘴巴、体型很像小鳄鱼,但是没有四肢,全身除了腹部,全部覆盖着锋利的硬质鳞甲,最下排的甲片挂了一排似乎是古老的青铜铃铛,已经被绿色苔藓类植物包裹得严严实实,无法辨别原来模样。
他反手握刀,将手里的刀刃翻转对外,鱼线立时断开,迅疾游到大鱼身侧,用刀去割尸体上的鱼线。
由于鱼线缠绕得太多,他抓住一把鱼线使劲划开,结果重心不稳,一脚蹬在河床上,竟然打滑了,脚底传过来的触感立马让他觉得诧异。
那不是踩在稀软的泥沙中的感觉,也不是踩在硬质泥土的感觉,而是一种踩在铁板上的触感。
似乎面积挺大的一片,这让他非常好奇,他用刀在脚下快速划了一圈,从手感上判断,底下确实全部是金属的板子。
他用刀清理淤泥,露出一小片底板,竟然是一种青铜材质的,隐隐约约刻有花纹,明显这是人工建造的青铜板。
根据他选的几处测试点推算青铜板的面积不会小于十平米,当然很可能更大,这样的结论让张思齐目瞪口呆,差点没憋住最后这口气,被水呛到。
实在是没有时间做更多的测试了,他要为安全离开水底做准备。
他将大鱼的肚子打开,很容易找到鱼鳔的位置,小心翼翼将鱼鳔的头部用鱼线打个活结,然后将鱼鳔与鱼腹连接部位切开。
这个大鱼鳔像个刚充满的气球,系着鱼线,缠在他手腕上就更像了。
然后他将那具尸体从大鱼背上解开,这才发现,鱼背上有一对鱼鳍状的翅膀,大概半米长。翅膀根部是两块突出的骨刺结构,扎在了那具尸体的胸口。
张思齐将尸体用鱼线密密得缠紧打了死结,像一张满载而归的渔网一般背在身后,又切了一小块鱼肚肉,用绑腿里特殊材质的钢丝穿好,取了两个铃铛搁在口袋里。
做完这些他的肺部被水体压迫得生疼,将那个像气球一样大的鱼鳔咬在嘴里,舌头灵巧地解开绳结,里面的空气立即挤进嘴里,他慢慢吸入一点,便开始往上游去,这就像带着一个小型空气袋,唯一需要祈祷的是这鱼没有毒!
张思齐忍着肺部刺痛,奋力往上游去,每当他觉得快没气的时候,就吸入一点点鱼鳔里的空气,在头晕目眩中感觉水体里的光线越来越强的时候,他一口气吸光了鱼鳔里的空气,像条鱼一样,一下子窜出了水面。
鱼鳔像口香糖一样糊他一脸,恶心得他差点又要吐了,看来这玩意除了腥臭味特别强烈之外,应该是无毒的。
之前张思齐一直在血水里游泳,并没有中毒的迹象,所以他才敢冒险使用鱼鳔。
他浮出水面四处观望,只见不远处即是麒麟城的工地围栏,原来这条支流是通向麒麟城的,令人奇怪的是这支流河底怎会如此深?
难道那些青铜板是麒麟城建造初期搁进去的?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吗?为了将支流引进小区景观?但这么大费周章似乎毫无意义啊!
改天一定要进工地参观探查一番!
眼下必须尽快上岸,这里不知离自己的躺椅、遮阳伞有多远了?不对!
张思齐记得自己是在堤坝的南侧往淮河的方向,先直走向南,然后折返大致向西的方向,当时望了一眼麒麟城工地的大标牌,是在堤坝的北侧一段距离的位置,难道因为自己已经从支流河底穿过堤坝的位置,到达了位于堤坝北侧麒麟城工地的附近?
他有些急切地确认自己的方位,可是河岸边有许多柳树和杂草,自己在水里望不见堤坝的位置,也无法确定方向。
他自己先找到一片杂草稍微低矮一些的岸边,爬上岸,再拖动鱼网线,将尸体拉到岸边,实在没有力气拖他上岸,便将鱼网线缠在岸边的一棵树枝上。
他先躺下来狠狠喘着粗气,同时拨了报警电话,对方一听说有尸体,便立马出动了警车、警察,按照他提供的大致位置和描述前来。
终于在休息半小时之后,他感觉力气又回到了身体里。
他的身体又恢复了敏锐的知觉,他能感知到此刻这里的时间是十二点整,但是他的腕表显示时间却是一点整,他知道他的腕表没有出错,他的身体对时间的感知一向也是非常准确的,怎么此刻会有一个小时时差呢?这究竟怎么回事?
他又等了十分钟,仍然不见警察前来,他有些不耐烦,心道难道一起集装箱爆炸案把全市警察都用上了吗?效率这么低?
他正犹豫要不要给他们打电话催催的时候,对方打过来。
开口便严厉质问他报的是不是实情。
原来他们已经在他描述的那条支流附近寻找了十几分钟,并没有找到他说的人和尸体,而且那条支流在离淮河堤坝几十米的地方就已经成了地面非常浅的小水沟,水已经快干涸,怎么可能流到堤坝北面的麒麟城工地附近?所以他们有理由怀疑他报了假案。
张思齐苦笑了一声,问他们道:“你们沿着支流寻找的时候,是不是见到一片U型水域,是不是有一张躺椅和遮阳伞,旁边还有半瓶饮料?”
对方告诉他确实如此,警方还担心是有人在此钓鱼时溺水出事,正在躺椅旁勘察。
张思齐轻笑一声道:“别勘察了,那是我的东西!我确实掉水里了,但是我还活着,尸体是另外一个垂钓的人,你们等着我,我去找你们吧!”
此时他心里模糊知道,自己虽然与他们隔着一道淮河堤坝,但很可能他们翻过堤坝也找不到自己的,为今之计,只有自己重新下水,带着尸体从支流逆流而上,自己游出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