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扇古旧的雕花木门前面,推开门,迎面一扇非常大的紫檀雕花大屏风,望不见里面情形。
服务员躬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表情一本正经训练有素,不带一丝个人喜怒,这意味非常明显,逼着年轻人立即进到门内。
年轻人望了一眼服务员,开始感受到恭敬之下的压迫感,这明显为了防止他四处走动,看来这里的服务员与南山宾馆的服务员不仅仅是制服颜色的不同。
年轻人回头望了一眼大厅里形形色色疯狂享乐的人群,一言不发,转身腰背板正地走进门内。
很奇怪,在门外,开着门的情况下,完全听不见门内的声音,可是一踏入门内,门外的声音便完全隔绝了,隔着屏风就能听见包厢里多人大声说笑的声音。
年轻人一进入,大门便悄无声息地关上,他回身拉了拉,果然不出意料,门从外面锁上,里面已经打不开。
年轻人绕过屏风,里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像是一个小型会场,超高的天花板,上面是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像是民国时期上海风月场上的时髦款式,迎面放着一张巨大的长方形餐桌。
最前方是一个小型戏台,台上正在表演的是四个美女,穿着开衩很高的旗袍,香艳的民国风扑面而来。
十几个人都挤在戏台最前排的座位,仰头观望,互相指责,大声笑骂着。戏台右侧靠墙的沙发里有个肌肉发达、身材魁梧、眼窝深陷的外国人,一边品着红酒,一边看表演,时不时地瞟几眼包厢入口处。
这地方哪都好,就是手机没信号,手机、手表时间显示一直停留在进入客栈的时刻,这让约翰有一丝不安心的感觉。
他抬手招了招,豹子跑过来问:“约翰先生怎么了?”
“我们进来多久了?”约翰有一些不耐烦道。
“不知道呢,有一个小时了吧?”豹子随口答道。
“这里手机、手表都不能用了,什么情况?环境安全嘛?”
“到这儿手机信号就被屏蔽了,手表时间也会停止,据说民国时期这里地下发现过大型的什么矿,干扰屏蔽了信号,几十年都这样,所以说不方便是有一点儿,但是作为地下交易场所,非常安全啊!这里什么交易都可以做,而且没有人敢在这个场子撒野,据说因为老板的背景特别硬,没人敢得罪。”
“这里的老板什么背景?”约翰好奇道。
“我们哪里能得知啊!我很小的时候,这里就这样了,只要按照它的规则来,这里就是最安全的。”
“具体的规则,你要让我说,我也说不上来!约定俗成大家都认可的规则,大概就是在这里不要闹事,谁出钱定的场子,就袒护谁。”豹子边回忆思考着边回答,看他样子,似乎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约翰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在这里交易,不需要遵循公平、自愿的原则,出了纠纷,场子会有人帮忙解决?”
豹子有些迟疑道:“其实也不能这样说,这里就是个提供交易的平台,基本不参与交易双方,起了争执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而且只要不闹出包厢,场子都不会过问的。先生您不用过多担心。”
约翰困惑道:“意思就是这样基本不能算规则的规则,就这么平稳经营了至少几十年?”
豹子点点头:“应该是的!”
“这里不会有人来查嘛?”约翰更加好奇道,“看这里的情形,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你们是怎么搭上这里的?”
“这里的交易从来没有被查过,这里大概就像城市的下水道吧!一个城市打扫得再干净,下水道总不能天天查吧?”
“上面南山宾馆是个开放式的地方,谁都可以进,下面的黄泉客栈,就必须是有关系的人才可以进来。这里是虎爷常用的场子,具体怎么搭上的我只是听说,这里的一个什么负责人看上了虎爷的一件古玉器,据说是虎爷他爹经常挖坟掘墓,有一次不知道在哪个古墓里弄出来的,灰不拉几以为是个破石头,就扔给了虎爷戴着玩儿,戴着戴着外皮就被磨掉了,露出里面的部分,虎爷那时候还年轻,也不懂这些,就是觉得还挺好看,就到古玩城去打听,人家告诉他说是老玉器,是个玉印章,下面还有字,他也不认识,继续打听有没有能认识的人。”
“一来二去,时间久了,古玩城的人都知道虎爷有块带字的老玉印章。有一次就被人请到黄泉客栈来了,对方非常恭敬而客气,出价也特别高,当时虎爷一想,这东西肯定价值远远超过对方给出的价位,他就不舍得卖了,想回头到古玩城打听到实际价格能到多少,再找机会以更高的价格出手。”
“所以虎爷当场就反悔了,想走,结果就被对方的人绑在包厢里准备剁手。”
“那接下来怎么样呢?”
“虎爷肯定不干啊!他年轻时候也是个狠角色,不服就开干啊!把对方的几个打手都干趴下了,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虎爷杀红了眼,就要捅死对方老板,那老板就很害怕,逃到了包厢门外,叫来了客栈服务员,虎爷就被服务员押住了,见到了客栈的管家,管家听了事情的缘由,便对他们说道,按照客栈的规矩,虎爷首先违反了规则,他既然进到了客栈来谈交易,就是同意进行交易的,无论吃亏占巧,他都不能反悔,那么在包厢里被人剁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啊?还有这样的规矩?”约翰惊奇道。
“我们当时也是这样的反应!”豹子笑道,“那管家接着说,这位老板你包了我黄泉客栈的场子,你自己镇不住场子,镇不住虎爷,还跑到包厢外面闹事了,这就是你的大错了!连带着让我黄泉客栈丢了脸面!按照规矩理应被处死!”
“我靠!”约翰兴奋地叫道,“这场子规矩可真牛!这什么人开的这个客栈呐!”
“约翰先生!”豹子大笑道,“我们当时听虎爷说这段的时候,也是这反应,不过我后来想想,估摸着虎爷有吹牛的水份,要不然说他被人家打个半死,一分钱没拿到,玉器也被人抢了,多没面子呐!”
“哎---”约翰用手指点他,“你这样不好吧!他好歹是你旧老板,你编排他,还拆他的台!”
“没有!没有!”豹子有些尴尬,“这不是您问起来规矩,我想起来这陈年旧事嘛!平常我们也都不提的!虎爷自从有了这里的通行证,那在道上那也是倍有面儿的人物了!”
“哦?”约翰好奇道,“这还因祸得福了嘛?你接着说说!”
“管家接着说,二位因这件玉器而起的冤孽,想必也是有因果的,看在这件玉器的份上,说着拿起了那件玉印章,摸了摸道,这样吧!这玉我买下了,价钱这位兄弟你开口,无论你开多少价,我都照付!这位老板,你也是一样,无论他开多少价,你也必须照付给这位兄弟!当然不是买这块玉,是买你自己的命!”
“啊!”约翰惊奇道,“这买卖赚大了啊!”
“哈哈!”豹子不由自主笑出声,“我们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当时是您处在那种情况之下,您会开价多少呢?”
“不对!”约翰沉思道,“当时的情况,我会把东西送给那个管家!分文不收!”
“约翰先生果然聪明!”豹子笑道,“当年虎爷自豪地跟我们说,我一见这个管家这么仗义,我得交这个朋友呐!虎爷就很大方地把玉器送给管家了,管家也很佩服虎爷的豪气和大度,于是两人成了好朋友,管家送了一张黄泉客栈的黑卡通行证,可以自由出入黄泉客栈,优先使用包厢。从此之后,虎爷在道上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