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三声就松手,注意控制呼吸,保持不动,不要回头看我!不要让你手里的武器泄露身份!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不用回头,我都在你身后!”身后男人说完,停顿了一秒,捂着紫苏嘴巴的手开始缓缓撤力,“一!”
他数得极慢,想是在给紫苏理解缓冲并调整的时间。紫苏非常轻缓地吸着他指缝间漏进来的一丝丝空气,虽然量少,但可以稍稍缓解她的极度窒息感,思考的力量渐渐回归她的身体。
“二!”紫苏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缓缓拉开距离,但是他的头依然贴在自己耳边。
“三!”身后的男人如鬼魅一般迅速撤离,紫苏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刚动了很小的角度她便意识到了,马上停止头部动作,眼角余光划过了那人手腕上戴着的一件东西,让她心惊肉跳,她立即意识到这个男人不是魏谷雨!
倘若梦境里的魏谷雨是按照自己心底里对他的印象来选择呈现容貌的话,那在他手腕上,绝无可能戴着那样一件超大奢华的手表。
紫苏就见过他一面,但确是近距离接触过的,印象中他的手腕上戴的是一件老和田玉手镯,绝对不是这样一只让人无法忽视的手表。
手表!手表!最近在哪里听到谁提起过来着?陆长风!
是陆长风提起过,有人拿着那半块老和田白玉凤凰带扣让他看,他说过,那人手腕上戴着一只超大奢侈的手表,紫苏如被闪电击中,心里激灵一下,直觉认定这男人就是陆长风见过的那个鉴玉的男人!
闪电般消失之前,他在她手里塞了一个小东西,她克制着低头去看的冲动,用两根手指捏住,在心里细细辨认,发觉是个无线小耳塞。
紫苏心道原来他就是用小耳塞来摆脱铃声的控制啊,可是给了我一只,他自己就剩一只了,那一人一只的话,岂不是都无法屏蔽铃声,万一铃声响起来,两个人都中招了怎么办?
她急切得想去寻他,又不敢动作幅度太大,只能将目光悄悄地向后瞥一瞥,可是视野局限得很,触目皆是黑影僵尸。
如此这般徒劳无果地寻找了一会儿,她也就放弃了,不管那人是谁,能够在如此众多的僵尸攻击之下混在僵尸堆里不被发现,一定比自己有能耐多了,哪里需要自己操心他的安全呢!
紫苏将目光放远,向前望去,她希望可以发现到底是谁可以指挥控制如此庞大的僵尸群,到底是谁在捉弄自己!
她的目光越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极力远眺,从人头的缝隙之中看见队伍的前方似乎是一块草坪空地,似乎有一些人影正在布置忙碌着,有一座三米的高台已经搭起来了,上方架起了火盆,旁边是一个两米多的高台,周围布满了树枝和鲜花。
紫苏心想,那些人也是五彩僵尸吗?离得太远瞧不真切,看动作身影虽迟缓却不似僵尸这般僵硬,难道这里被控制的不仅仅是僵尸,还有许多人的心智也被控制着,听从命令和指挥做事。
这是什么人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紫苏细思极恐,这是我的梦境啊!什么人在我的梦境里控制着这些人,控制着这些我的亲戚朋友、我的同事熟人?还企图控制着我?这人谁?到底想干什么!
紫苏其实很想仔细辨认身边的这些僵尸脸,想在心里确认这些变成僵尸的人,是否确实每一个都是自己人际关系圈里的某一个,进而推断那些距离太远的人都可能是哪些人,可是她没有勇气严刑拷问自己的内心和记忆,她害怕,她害怕魏谷雨告诉自己的,她害怕万一所有她能看见的人脸全在她记忆里浮现出来,她就真得崩溃了。
她在逃避看清和记起这些本就面目模糊的黑影,这种情况下她还可以心存侥幸,还能够勉强支撑下去,观察着后续发展。
那种单调灰暗压抑灵魂的铃声再次由远及近,紫苏只觉得声音从耳朵里传入心里,像是塞进去一块大石头,堵在胸口死沉沉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连带着整个心都像是从高空坠落一般往下沉,失重的眩晕感向她袭来,她在意识沉睡消散之前,迅速将手心里的小耳塞摁进耳朵里。
原是想着小耳塞就算只能堵住一只耳朵,也勉强能够阻挡一些铃音的冲击和影响,没想到小耳塞里也传出了铃音!
耳塞里传出来的是一段清脆悦耳的驼铃声,似乎是在遥远而空旷的沙漠里,有一只骆驼一步一摇,持续地发出这代表生命和忍耐的铃声,只是一只耳朵听见这种铃声,另外一只耳朵听见的是消沉阴郁的铃声,两相撞击对抗,只听得紫苏气血翻涌,心口一阵阵发紧,加上不敢大喘气,逼得她抑郁症都快要发作了。
她想起曾经练习冥想抵御抑郁时的小技巧,逐渐将注意力重心移到小耳塞里的铃声上面,跟随它的声音进行调整心性,驼铃的悦耳声终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那些负面的情绪像潮水一般褪去。
正当她隔绝了那种控制麻痹人心智的恐怖铃声,沉浸躲避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突然感觉到身体被悬空抬离地面,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被数人抬着走向那个高台。
高台之上摆满了各种道具,一人身穿黑袍,袍子正面画着一只圆球状的大珠子,珠子表面布满了凸起的圆眼睛,涂成五彩颜色,看上去像是有许许多多双眼睛正在偷窥监视着众人,说不出的惊悚诡异。
袍子背面用白色画了一个绞丝状圆环,紫苏认得这图案,看上去形状非常像自己脖子里的绞丝玉环。那人身材高大魁梧,脸上带着鬼脸面具,画着五色图案,显得异常丑陋凶狠,站在高台之上,像地狱的凶神恶煞,令人望而生畏!
他在那又唱又跳,四肢呈现奇怪的角度扭动着,似乎正在台上进行着某种仪式活动。
紫苏虽然看不懂也听不懂他在唱什么,但明白这可能是少数民族的祭祀仪式,台上那人可能就是负责祭祀的巫傩之类的人。
她被众人抬到一条树枝和鲜花铺就的小路起点放下,这条笔直的小路尽头是那个两米多的高台,她瞬间明白这意思是要她从布满鲜花的小路走到那个高台之上。
虽然她觉得从鲜花铺就的小路上走过,走到满是鲜花的高台之上,成为众人仰望的存在是一件挺浪漫的事情,可是她还是很排斥拒绝走上去,她的内心里有着强烈的恐惧和不好的预感。
突然高台之上重鼓一声,紫苏脚下的小路突然就着起火来,她才发现自己光着脚的,烈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炙烤着她的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