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你也说大中午的,能有什么呢?”紫苏急忙在脸上堆出了笑容,尽力让笑容在脸上晕染开来,宽慰她们道,“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对了,你们看那两张办公桌什么感觉啊?”
几个女孩子显然没从刚才见到紫苏惊慌失措的表情中转换出来,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能有什么感觉?怎么了?你有什么感觉吗?”
紫苏轻声笑道:“我也没什么感觉,就是忽然觉得那边怎么会放着两张空办公桌呢!”
“是啊!那两张办公桌搁在那边空了好久了!一直没人用!你们什么感觉啊?”
“我原本没什么感觉的啊,可是陈紫苏这么一问,我也觉得那两张办公桌好多余啊!又没人用,一直搁着多占地方,要不然咱们把它们抬到大厅,空出来的地方还能让我们匀一匀办公桌的间距,来回走动也方便一些。”
小戴望了望陈紫苏的脸,嗫嚅着说道:“这样不太好吧!刚才……”
“没关系!”那人望了紫苏一眼,不以为意地说道,“紫苏经常这样!她说着说着话就会走神,想到别的事情上去。”又盯了紫苏一眼,特意强调说道,“不是精神失常,你们习惯就好了!”
紫苏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算是对这人所说的话,作出认可的回应。
几个女同事动手将两张空办公桌搬出去,紫苏坐在办公椅上没有动,望着她们发呆,在她跟同事们谈论那两张办公桌的时候,她看向那个方向的目光,发现那里的空间线条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是变形扭曲塌陷的,像是被挤压过的易拉罐又被复原展平了,而周围其他空间的线条完全没有改变,这种变化使得她吃惊之下发生了恍惚,产生了自我怀疑,对一切不确定,让她受不了!
是我自己的神志出问题了吗?我眼睛出问题了吗?我脑子出问题了吗?会是短暂性脑缺血发作吗?或者算是应验魏谷雨说的话?
紫苏怔忪着,从感情上讲,她不敢相信魏谷雨的话,从理智上说她不能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了,她觉得自己正在失去辨别判断真相与谎言的能力,甚至失去了判断现实与梦幻的能力。
她直觉现实生活被改变了,有一些人从现实世界里突然消失了,不知道是什么,把那些人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全部都抹掉了!
她们用过的办公桌,成了空置许久的摆设,她们做过的工作,签名全都变成她的了!朝夕相处的同事,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两个人的存在!
她们存在过的空间,发生过挤压变形,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这些细微的,不易感知的,但确确实实发生过的改变,其他所有人,全都没有察觉到,只有她一个人发现了!
这让紫苏觉得很疯狂!要么是自己还在梦中,要么是自己疯了,精神失常了,要么就是这世界另有玄机!
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巨大的恐惧压得她喘不过气起来,全身冰冷而僵硬,忽然她起身拉门跑了出去,她想出去一个人走走,去晒晒太阳!
她在院子里毫无目的地走着,透过绿树繁茂的枝叶缝隙仰望太阳,她喜欢望着太阳,感受着炽热的温度和耀眼的光芒。
这种切身的炙烤所带来的温热,让她觉得安心而充满力量。
蔚蓝的天空,漂浮着几朵轻柔的白云,时不时有鸟儿掠过的身影,天空下的树林枝繁叶茂,生机勃勃,不知道躲藏在哪里的知了声声叫着夏天。
一切如常,这不过是众多夏日午间平凡的某一天而已。
紫苏在太阳底下晒着,暖暖的,不一会儿就感觉到身上想发汗,天气真是热,算日子应该已经过了大暑的节气,大概是一年中最热的时段了。
大暑,二十四节气,惊蛰!
惊蛰,百虫出乎震,乃生发之象!
紫苏忽然想起惊蛰的模样,稳了稳心神,试图集中精神,尽力去回忆曾经沉浸在梦中,召唤惊蛰的那种心境。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四下无人,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意念力量只集中在脑海里,脑中像从一望无际的大海深处缓缓浮出两个字:“惊蛰”!
她内视唯一能见到的就是这两个字,起初文字很小,笔画纤细如蚂蚁的腿毛一般,闪烁着晦暗的光芒,像是接触不良的老式灯管,紫苏咬牙拼力,想使光线更亮一点儿,使文字能看起来更大一些。
努力了半天,文字在视野里似乎变大了起来,但笔画却仍然模糊不清,像是眼底检查时使用的暗视野图像,没能对准焦距的那种成像,她心里明白大致的图案,可就是看不清楚图案细节。
再怎么努力,只能增大文字,却总是看不清楚它,紫苏心下模糊觉得自己终究是无法成功召唤出惊蛰了!
大概自己无法摒除杂念,没能达到澄怀观道的境界吧,不知道通过练习能不能真得召唤出惊蛰?
紫苏没有想,假如有一天她真得召唤出惊蛰了,意味着什么!
“紫苏!午饭吃了吗?”身后走来一个人,大声问道,紫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乌尔骨,她尽量调整好面部表情,缓缓转过身来。
“嗯,嗯,嗯!”紫苏嗯嗯啊啊地想找个话题转移他注意力,“你是哪里人啊?”
乌尔骨眼睛紧盯着紫苏的脸,微笑着说:“骆越族人啊!”
他来到她眼前,高大的身躯遮住了紫苏面前的太阳,将她罩在阴影里。
紫苏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问骆越族人住在哪里啊?”
“在广西一个偏僻的山村,那里有十万大山。”乌尔骨一面说一面低下头凑近紫苏的脸,仔细地在她眼睛里搜寻着,“你的眼睛真好看,不过它不会骗人,它告诉我,你没有吃午饭!”
乌尔骨的举动,让紫苏本能地后退了几步,不自觉地拉开距离。客观地说,他在男人里算得上好看的,尤其是略带蓝色的眼睛,眼窝深陷,眼神明亮而深邃,只是他突然靠近,这强势而略带侵略的动作,让紫苏感觉到了一股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