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和叹道:“我说思齐哥哥!你网名该不是叫‘总有刁民想害朕’?你不仅喜欢说谎骗人,还总是不信任别人!陈紫苏一个普通女性,能有什么值得别人花心思害她啊?”
钟和想了想,想起赵小胖,就是那个总爱黏着自己的轮转医生,那个白白胖胖的男青年,对陈紫苏的评价,补充道:“严格来说,在外人眼里,陈紫苏虽然算中上之姿吧,但她属于傻乎乎心智不全的那类人,没必要处心积虑,拐弯抹角,还弄这么稀有难得的小菜来加害她?对付她,没必要这么费劲吧!”
“也许就是同事、朋友的一点心意呢?人家从外地旅行带回来给她尝尝的呢?你看,虽然她有些傻,但没心机,没坏心眼子,好相处,性格脾气也挺好,人缘应该还不错!就算长得比一般人好看一点儿吧,可是没异性缘,找不着男朋友,连她家楼下老太太都要给她介绍对象,妥妥的大龄剩女一枚,感情方面绝不会惹人嫉妒的。从哪方面分析,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好吗?”
“你怎么知道她家楼下老太太要给她介绍对象?”张思齐奇怪地问道。
“哎呀!这不重要!”钟和随口解释,“就是我在科室实习遇到的一病人,那老太太认为我挺照顾她,就老想跟我攀亲戚,给我介绍女朋友,刚在楼下我想起来她病历里留的地址就是这里,我也才想起来这事。我觉得吧,这个无关紧要,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自己各种防范不信任别人就算了,不要把陈紫苏也带沟里去,她本来心智就软弱,容易受惊吓,千万别搞得草木皆兵,让她过着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那样她非得疯了不可!”
张思齐竟然安静地听完钟和的唠叨,认真地问:“你觉得陈紫苏是普通人吗?”
钟和一愣,戏谑道:“我明白!在你眼里陈紫苏是独一无二的天之娇女,美若天仙的女唐僧,人人都想分一块肉吃,是不是?大哥,咱能不能先把房间还原成刚进来时候呈现的那种乱呢?尽量不要让陈紫苏发现有人进来吧!其实在我眼里,她只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普通而已,咱能不能先离开再说呢?要是让她发现了咱们,我觉得她可能会成为一个不普通的悍妇!”
张思齐听着钟和说话,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忽然脸色有些绯红,自嘲地笑了笑,说道:“希望是我自己疑神疑鬼多虑了吧!”
他见钟和一直在动手收拾屋子,越弄越乱便说道:“咱们不走了!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她不打咱们!”
“什么!!!”钟和大叫道,“为什么不走了?你明明答应要走的!”
“因为你说小菜的事不需要多虑!”张思齐道,“所以我打算静观其变!继续我原先的记忆对比试验。”
“呃!”钟和长叹一声,“这下真得要被你害死了!”
“没事,弄乱不如把她屋子里的东西全部收拾整齐,明天……”
“不行了!我困死了!我去睡了!你爱咋样咋样吧!反正明天结局都一样!”钟和打着哈欠进到书房,把门一关。
张思齐把茶几桌面上的东西重新装回牛皮纸袋,放回冰箱底层,想了一下,转身开始动手整理房间。
上次进来帮陈紫苏拿衣物见到的那些书,大部分仍然在那一页原封不动地摊开着,只是东西似乎比上次更乱了,他一面思考一面不自觉地收拾整理着东西,做家务有助于他思考。
关于汪半夏的信息,陈紫苏的记忆里清晰完整地保留着,但听说他们刚见面的时候,陈紫苏似乎记不清汪半夏了,也就是说这部分记忆没有丢失,只是被隐藏了,或者说被主观意识压制了。
从催眠后陈紫苏的反应来看,她似乎想过万一牛皮纸袋丢失的情形,假如汪半夏来讨要,自己却找不到东西的情况,所以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一定设想过这种可能性,并且设想的结局是汪半夏会杀她,她很害怕!那么反推过去,她一定希望自己一开始就没有接到过这个东西,她的主观意识里希望从未遇到过汪半夏,所以压制了对汪半夏的记忆。
这部分的记忆情况是合情合理符合逻辑的,既然A记忆被证明是存在的,那么接下来要捋一捋在陈紫苏的潜意识里,B记忆和C记忆是什么情况了。
另外关于钟和提出的疑问,陈紫苏被催眠的时候,为什么可以闭着眼睛视物?
张思齐也在思考分析,最可能的原因是,因她魂魄不全,生魂不稳,在强力催眠之下,失去意识层面的控制之后,她的神识可以浮游在身体之外感知到周围事物,反馈给大脑,代替了眼睛和耳朵的功能。
而醒来之后,神志清醒的状态下,被强化过的意识会自我控制,加强对身体的自我认知,自我认可,身体和灵魂倒也可以相安无事,简单来表述就是我可以控制我的身体。
也许正因为同样的原因,睡着之后的陈紫苏,躺在床上身体不能动,但神识仍在浮动,她仍然可以看见听见许多奇怪的东西,这让她以为自己从小就是这样噩梦连连。
若果真如此,说来她也真是可怜,一个人从小就在噩梦折磨中长大,真难以想象,经历了怎样日日夜夜的消磨,还能长成心智良善仁义的人,还愿意心向光明,还具有相信别人的能力,也还没有疯掉,这得有多大的坚韧和毅力啊!
想来一个人如果从小就是这种状态的话,那时常经历“异事”也不足为奇了,那种经历给一个普通人所带去的痛苦、震惊和打击可能刺激了她的精神自我机制,将那些她不愿面对的,不愿记得的事全部压制在潜意思层面,就可能造成这些记忆被彻底封闭、丢弃。
当然这是最乐观最好的一种解释,可如果她的这种记忆丢失不是她自愿的呢?如果是有人转移了,甚至是偷走了她的记忆呢?
A记忆的证实,并不没有让张思齐有任何猜想被印证的喜悦,反而让他有些难过,其实并不希望他的猜测被证实,他希望陈紫苏只是一个无差别的近期记忆遗忘者。
可是张思齐的直觉告诉他,陈紫苏的记忆丢失就是与玉器有关,她成长经历中所有的痛苦也都来自于玉器,可是很明显,她离不开那件玉器!
张思齐叹口气,陈紫苏身上的谜团真像个毛线球,越拉扯谜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