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没有说话,拿眼睛询问了魏谷雨,紫苏看得出来,意思是让老板发话,他做不了主。
紫苏挑了三件东西,按照之前说好的价儿,伍佰元一件的话,她这算是捡漏,光那件玉扳指价格至少两千元,而且她也发现这么一大袋蒙包货里似乎就没什么正经老和田玉器,也就这么一件儿。
那个老银手镯,她不是太清楚行情,但是肯定比银价要高,这镯子有五十克左右,不算工艺的价,也在两千以上。
那对老银耳坠,就算是少数民族风格的银饰,银含量可能没有那么高,但是工艺也漂亮,伍佰元的价格也是买不来的。
本来嘛,老板自己有话在先,给了两个方案和价格,算是他定的游戏规则,紫苏只是选了一个,按照游戏规则来,吃亏占巧紫苏都得认下,那眼下紫苏挑了三件捡漏价的东西,他们本不该有异议才是,况且她明知那几个银锭银元宝价格更高,她都没拿呢,已经算挺有良心了!
可是紫苏心里边儿还是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先前拿着翡翠胸针乱砍价,在别人看来就有挑衅的意味了吧,小杨和魏老板都没有计较,结果自己见利弃义,得寸进尺,一件不够,还挑了三件。现下看小杨这有些局促难安的表情,似乎自己这样让他很为难,心里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贪心了,脸上不免带出来愧疚之意。
“那,那,那要不我放……”紫苏见魏老板面无表情,也没有任何回应,自己这样强人所难,心里懊悔不已,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拿了手镯犹豫着想放回去,又有些舍不得,难为情地说道,“要不我买了这三件,你们再加一些钱吧,合理一些就成,不过,不能加多,我没有那么多钱!”
王子笑坐在小板凳上一直看着他们,等紫苏挑完那三件,他就开始埋头挑东西,挑了那件黑乎乎的金属博具,几颗老骨质骰子,又挑了几件老银花,几颗有花纹的老玛瑙珠子。
他见紫苏局促难为情的样子,觉得很有趣,哪有人买东西还让别人加价卖的,不过他只是听着,一直微笑着不语,抬头望了望魏老板的方向,心想那三件能值多少钱?很贵重吗?看样子也不像啊,魏叔叔话都说出去了,他不是这么小气吧?能值几个钱的,为着这么点小东西,就端着不吭气?老狐狸心里想什么呢?
魏谷雨完全不在意王子笑的目光,只是目光平静地盯着陈紫苏,紫苏被他盯地有些发毛,心理先扛不住了:“我,我微信里就剩两千元了,要不,要不都给你,我拿两件成吗?”
魏谷雨突然笑了起来,似乎陈紫苏说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把他从别的什么事上才拉回来一般。
他语调和缓地说道:“小杨啊!这袋蒙包货不算在你的工作考核里面,这位小姑娘既然三件都喜欢,就都拿去吧,咱古玩行啊,难得有年轻女孩子进来,要好好关照,培养新人,以后这古玩江湖啊,迟早是你们年轻人的!”
小杨看得出老板是真心实意的笑容,眼角眉梢里的皱纹都在笑,心里不禁松了一口气。
“小丫头眼光不错,东西大开门老货,你都知道是什么吗?”魏老板喝了一口茶水,问道。
紫苏见到魏老板的笑容如此亲切,满心欢喜起来,好像满天乌云全都散去了,立即欢声笑语回道:“我略微知道一点点,这个是老和田玉扳指,清代人戴大拇指上做装饰用的,早先是春秋战国时期的玉韘演变过来的,原本是拉弓用的护手工具,用来勾住弓弦,保护手指,到清代之后八旗子弟做装饰品佩戴把玩,就失去了实用功能。”
“哟嗬!这理论知识懂得也不少呢!看来你还真是跟这个扳指有缘!”魏老板饶有兴致地笑道,“一般清代扳指多是男子佩戴在拇指,内径都在两厘米以上,估计你戴着都比较大,这件看着你戴拇指刚合适,应该是坤扳指,比较少见,今天刚巧被你碰上了,那就是属于你的东西了,好好珍惜!”
“那两件老银器,你打算哪个送人呐?”魏老板从青花大水盂里取出一只紫砂茶杯,用小西施壶里的茶水烫了烫杯子,将杯子里的茶水倒掉,然后倒了一杯茶放在桌边,示意紫苏过去坐。
在古玩玉器上面,紫苏还是很用心,有悟性又很有眼色的姑娘,她瞧魏老板这架势,是打算跟自己聊聊,听前面那话的意思,是挺愿意教自己的,心里自然乐意从命。
她转头对小杨说道:“我微信给你付款,麻烦快点儿!”
小杨把二维码伸过去,陈紫苏付了款,迅速坐到原先王子笑的座位上,王子笑紧接着也付了款,随手拎了把凳子跟过去。
“我打算老银手镯自己戴,这对老银耳坠送人,她好像是少数民族的,应该会喜欢这种鱼形纹饰吧!”
“这两件东西都很不错,这个老银手镯叫二响环,最早原是一对的,后来我一个老友找到了一只,找了很多年都找不到另外一只,没成想今天竟然见着这只了,大约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扳指戴反了!不是这样戴的,凹面朝上才对。”他看了一眼紫苏的拇指,轻声道。
“哦!”紫苏迅速地把扳指脱下来,掉个头戴好,“这有什么讲究吗?”
她坐在魏谷雨面前,感觉他是个特别有意思的长辈,慈祥博学,好像什么都懂,还有很多故事,目光犀利而睿智,随时可以指点她的人生,这种感觉很吸引她,让她觉得很亲切,类似于她小时候坐在外婆身边时候的感觉。
“怎么?你不赶时间了吗?”魏谷雨笑了起来,“下午不用上班了吗?”
紫苏低低地叫了一声,掏手机看了看时间:“糟了!我忘记了!本来留一个小时坐公交车的时间,回头我打车回去吧!您先给我讲讲这对耳坠吧,这个下午就要送出去了,趁现在学习了解一下。”
“没事!回头我送你!魏叔叔您给讲讲,难得的机会我也学习学习,这鱼的样子好奇怪,为什么做成这个样子呢?头就不像鱼头,还长着翅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眼看上去又觉得就是鱼,这是什么品种的鱼呢?”王子笑凑过来看那耳坠。
紫苏听他说要开车送自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一叠声地拒绝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好!”
魏谷雨微笑着道:“他沾了你的光,从我那包东西里挑了几颗好珠子,这小东西无利不起早,可贼了!”
“魏叔叔您看您说的!我这几颗珠子对您来说都是边边角角的,根本不算什么东西!我主要是想给我爷爷配个手串,正好合适就挑了几颗,您那袋子里的好东西多着呢!我没拿您那值钱的!”
“瞧瞧这话说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呢!回头你负责把这丫头送回去吧!不能所有的巧都让你占了去!”
紫苏心里吃一惊儿,听他们这话音儿,合着王子笑挑的那几颗珠子那么,每颗伍佰元的价格都是捡了便宜的呐!怎么老珠子竟然价格如此高昂,本来还以为那些都是不值钱的珠子呢,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啊?
魏老板都发话了,紫苏也没再坚持拒绝,毕竟她紧赶着时间急切想听听那对老银鱼形耳坠有什么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