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和发现陈紫苏搂着姚梅兰的时候,闻见姚梅兰发尖香气的时候,明显意识里有些想法在蠕动,看来这香气让紫苏很在意,可很快她就被其他事情转移了注意力。
那天在包间的事情接二连三,变故一个接着一个,紫苏应接不暇,思绪和精神已经移到其他人身上了,钟和的注意力依然停留在那香气上面,他知道最后只有姚梅兰昏迷不醒,是症状最重的人,便意识到这是很重要的线索,却在当时被陈紫苏忽略。
钟和注意到姚梅兰头发丝上似乎沾染了一些花粉状的棕褐色物质,不认真留心观察,还真发现不了。
这些“花粉”是什么物质?钟和疑心就是这种物质散发出来的香味,引起了陈紫苏的某些意识波动。
待要凝神细看时,陈紫苏已经起身离开,不知道是她起身起急了还是怎的,钟和感觉神识晃动了一下,便不再那么熨帖,总觉得跟不上陈紫苏的目光了,似乎与她不再同步!
钟和倏然有种预感,自己可能要“脱出”紫苏的记忆了!之后的事情会怎样?自己会不会忘记在她记忆中看到的细节?他不知道!他想努力告诉宾馆里的陈紫苏,唤醒她的深层意识来跟自己交流,可是似乎不行!
昨日的陈紫苏意识不到钟和神识的存在,今日的陈紫苏意识似乎被抑制了,在懵懂中昏昏欲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己得想办法把信息传递出去!否则就是前功尽弃啊!
对了!之前陈紫苏手里一直握着的笔还在!钟和试图集中所有的精神和意志去控制陈紫苏的右手,努力写出几个关键词也是好的!
像个喝醉了酒的人,无法控制自己肢体大动作,却还妄图要提笔写毛笔字,钟和竭尽全力控制紫苏的右手画出笔划,拼凑成几个字:光斑、虫卵、姚、花粉……
最后一笔没能涂完,钟和逐渐失去意识,很快陷入昏迷之中。
当他突然有光感时,意识一下子与黑暗割裂开来,迅速睁眼醒来,仿若从另外一个世界挣脱出来!
眼睛望着吸顶灯,目光从涣散到逐渐聚焦,醒得太急太猛,心脏带动着太阳穴突突乱跳,整个人像从过山车上摔下来一样,神智清醒地想着,是不是快死了?
钟和一眼望见陈紫苏的背影,她正坐在写字台前低头写字,显得安静而专注,柔黄色的灯光从她头顶上洒下,衬托出肩线出乎意料地坚毅平直。
看陈紫苏的样子,说明自己身体应该没有大问题,深深吸了几口气,心率慢慢平缓下来。
“姐!能给我倒口水喝吗?我好难受!”钟和费劲力气才发出声音,自己听着都觉得像蚊子,没想到陈紫苏还是听见了。
她转过身倒了杯水端过来,嘴巴张了张,似乎在说话,可是钟和听不清,明明就在眼前,怎么会觉得隔着重重山峦,耳聋了?我耳朵聋了?
钟和想坐起来喝水,可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居然纹丝没动,瘫痪了?我瘫痪了?
钟和惊得全身冷汗湿透,想要大声尖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这是一种什么体验?
不是频死!是绝望!
眼睁睁看着自己,无法控制身体的这种无能为力,这种恐惧和惊吓不亚于频死的状态!
他惊恐地望着陈紫苏,她似乎没有发现他的表情变化!
哦,对,很可能脸部表情肌已经无法自控了,所以紫苏看不出来也正常!
可,怎么办?听不到,说不出,动不了!
难道自己就这样成为活死人了?
钟和正心急如焚,不知所措时,就见陈紫苏将右手食指伸进水杯里蘸了蘸,迅速朝他额头点过来。
因为感觉不到碰触,只能推测她在自己额头画了几笔,不知道是不是什么符咒之类的,大约过了十几秒,钟和才后知后觉得感知到,额头眉心有温热水润之感。
紫苏神情庄重地画完之后,似乎对自己的作品挺满意,眼睛盯着钟和的额头,噗嗤一下乐出声来。
有唾沫星子溅到钟和眼皮的感觉,这让钟和一下子欣喜起来!知觉在恢复中!我要恢复了!
集中精力,用劲挪动手臂,动了!动了!动了!
终于感觉到手指尖轻微地弹动了一下!
钟和的心迅速恢复了希望!
紫苏继续用手指蘸水在钟和胸口画符,这次钟和的触觉很快就感知到了碰触,虽然还是很迟钝,像是隔着厚厚的棉手套,但他真真切切感知到了陈紫苏手指的滑动。
心口随着紫苏的手指移动开始温热蔓延,逐渐有一团小火慢慢烧旺起来,散了架的身子骨一点点拼凑完整,空气中似乎有小气流钻入四百八十万个毛孔,迅速汇聚到四肢百骸,无比熨帖,无比舒畅,甚至能感觉到血液欢快流动,仿佛江水奔流不息。
攒足力气陡然睁开眼睛,钟和的五感争先恐后回来了!
手腕随意一撑,身子直直坐了起来,他定定地看着陈紫苏的脸,脑子似乎还没能转换过来,表情显得有些憨傻!
紫苏轻笑着:“你醒啦!”
“我刚才怎么了?”钟和眼光急切地在陈紫苏脸上搜寻着,似乎想从她表情中找出答案。
“可能太困,睡着了吧!”紫苏一面说着一面端着水杯起身走向卫生间。
“不对!我刚刚不像睡着的感觉!”钟和翻身下床,一个箭步从后面扯住紫苏的手,“我看到很多事情!”
他一眼望见水杯里的水呈现淡红色,急声问:“这是什么?里面加了什么药?”
紫苏用另外一只手拿过杯子,笑道:“没有加任何药物!我就是要了一杯西瓜汁!”
“不可能!我看到你在我额头,在我胸口画符咒了!用这里面的水!”钟和叫道,“然后我就醒了过来!这是画符咒的药水,对不对?”
紫苏无奈地摇摇头,狡黠地嘲笑道:“不是啦!你想多啦!你睡觉睡糊涂了!肯定是做梦了!”
“我只是用口红在你额头画了个王八的‘王’字而已!不信你照照镜子去!”紫苏巧笑嫣然地推开钟和的手,走进卫生间将水杯里的水倒进马桶,然后冲了几次水。
钟和慌忙跑到门口衣柜的镜子前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