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左侧脑袋磕在了车玻璃上。
有点痛,下意识揉了揉,匪夷所思的环视着眼前的一切,
直到又一次颠簸,
无语的耸了耸肩,接受了这个事实,
原来是个梦。
似乎还带着倦意,意犹未尽的伸了个懒腰。
陌陌感到身体从未如此疲惫,一个盹儿竟然打了那么久。
不过也好,
那个可恶的男孩应该永远再不会出现了。
嘻嘻。
窗外漆黑一片,只有铁轨的摩擦和低沉的隆鸣,她眯着眼,却再也睡不着。
领座女人的包还在身旁放着,占了一大块位置,鼓鼓囊囊。
她有些无奈。
却想到了什么,开始低头翻找。
耶!纸和笔都在。
欣慰的抿起嘴角,用鼻帽支着下巴,小脑袋开始构思。
忽然,列车开始颠簸?
像拖拉机开进了苞米沟里。
叮铃哐啷,
整个人被拴在摆动不停的弹簧上。
正诧异着,便签簿随之一跃,滑出掌心。
“哎呀,完蛋……”她心里暗叫。
“你怎么了?没事吧,一个劲儿的大叫!”他的嗓音第一次流露出焦急。
胳膊上红一块,青一块,双手还捂着……那里。
她呆呆的坐着。
喷涌的肾上腺素在呼吸间渐渐平缓,意识随之恢复。
她说的很轻,想把一切都随之带过。
“哦…那就走吧。”他点点头,转身。
这真的是个梦么?
女孩惊魂未定,悻悻的跟在身后。
第一缕阳光照进心房。
出了门,才算看清眼前的世界。
灰白的天空,云层浓厚杂乱,望不见一丝蔚蓝。
只见满山遍野的绿,枝干如箭矢般刺入瞳孔,低矮丛间,巨大的花放肆绽开,红得那样耀眼。
头顶巍峨的高山颠簸起伏,再往上是层层叠叠的乌云,随时会有一场大雨倾泻。
我们不能这样走,连口水也没有,也找点吃的,就连洗个脸都省了?
你到底是有多急?
到底要去哪?!
她双脚一倔,蹲在地上:“蓝澈,我们不能这样走下去!”
“什么?”他有些意外,转身,眼中含着怒气。
“我们不能这样漫无目的在山里走!”
“然后呢?”
“列车出了事故,隧道就两个洞口,他们肯定在另一边!”她执意自己的理念。
“然后呢?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有些不耐烦。
“我想说,第一,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两个不能商量,而是一味地听你的,我不是你的奴隶,你没有权利指挥我。第二,要是按我的意思,说不定这会已经得救了,换而言之,按你的想法,我们走了那么久,为什么还在山窝里打转?说不定一直都在迷路,如果真要去你知道的那个地方,早就到了!”
陌陌叉着腰,如释重负。
她已经做好了辩论的准备。
他粗鲁,专横,肯定会大吵一场。
出乎意料的是,他异常平静,眼睛更加冰冷。
女孩的心有些不安,深山老林,毕竟自己属于弱者。
双脚来回换着重心。
他走到面前,和昨晚一样。
贴的很近,
一瞬间将女孩送进了万花筒里。
他有些诧异,甚至感到怀疑。
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她的执念为何这么浓?
似乎,她并不应该来这里。
“听着。”他犹豫片刻,还是下了命令:“我们回不去了,从现在开始,跟着我。”
他声音冷漠,不带一丝情感。
她的思绪又开始恍惚。
想后退,却像探照灯下的逃囚,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记忆被鞭挞,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充满魔力,像两块磁铁,中间中有看不见的千丝万缕。
她被拴住了。
“走。”
他吐出一个命令,瞳孔逐渐扩大,溢满钴蓝色,一滩碧泉。
陌陌想都没想,顺从地跟在身后,像一条鱼,一头扎进他那深不见底的大海。
草地,沼泽,泥泞。
她的双腿在呻吟,鞋子早已湿透。
每一脚下去,咯吱作响。
他面无表情,按着自己的节奏,意志坚定。
女孩开始左右摇摆,即使磕绊,神情一晃又继续跟上。
沉默像一堵穿不透的墙。
脚下是萋萋荒草,他尽量避开这些地方。
鞋底粘上了厚厚一层泥,像古代女子的三寸金莲。
终于,
在登上了一座山顶后,他停了下来:“休息一会儿?”
“叮——”
脑中铃铛被敲响。
陌陌迷迷糊糊地晃着脑袋:“哦。”
长时间没出声,一开口,沙哑被刺骨的山风卷走。
他缓步走到一侧,冷冷地靠在石头上,像个哨兵眺望着荒原。
她像个树懒,就地瘫倒。
顾不得草尖雨露,任凭它们钻进衣服。
脆弱的精神力背着一旦巨石,终于在这一刻卸压。
累……
一句话也不想说,
什么也不愿意想。
她感觉自己失魂落魄,不知为何自己又没头没脑跟在身后。
他一定是个犯罪分子。
扭过头,嗅到青草的芬芳,与此同时她也觉察到很多事都不对劲?
两天时间,他们一直在走,不吃不喝,却没有感到口渴;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便签簿和笔竟然还在;膝盖处一滩褐色的血迹已经风干;
细思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