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粥问出去的话似乎并没有人愿意回答。无邪接过来一个黑衣铁头士递过来的一个包袝,从里面拿了一个火折子,点燃了。摸摸索索的探索着两块石碑,似乎在寻找什么机关。然后把两个碑各自向相反方向,转了一百八十度,却听轰隆轰隆几声石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
地面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两块石碑的中间的石板豁然开裂,众人去看,才见地上一个方洞之下露出一截子石板路。
扑拉了好一阵子灰尘和蜘蛛网,他们这群人顺着这条地下通道下去,一条路也差不多走了一个多时辰。
虽然很难辨别具体的方位,但能隐约能够感觉出来这个地下的洞口距离地上面的高度还是很深的。
相比于之前的一头雾水,离解开父帝失踪之谜,总算是有一点进展了。
毕竟也能够判别出来这条通道通往的地方是东南方向。思年华的东南方是邪靡乱斗山。昏暗之中只有无邪手里的火折子不断地明明灭灭,他身上背了一个大包裹,仿佛一个百宝箱,从一开始由一个铁衣铁头士交给他,然后他就不断地从里面往外拿东西。
黑暗里只听见彼此的脚步声,谁也看不出其他人的表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的灰土味道,因为地面坑坑洼洼的却落了一层三寸厚的积灰,扑了所有人一鞋的土。此时一群人不要其他人的提醒,也都加快了脚步,生怕落于人后。
再也顾不上会不会有突然的危险降临。毕竟有时候一无所获的时间太长了,也会让人觉得有所失望。
一群人也纷纷进入了一个隧道,进入其中,发现里面四通八达,周围的方向也很难判别。“大家前进的时候都小心一点,不要触碰到旁边的东西。”队伍中带头的石宓天提醒道。
毕竟在这些目的之中,谁都不知道哪里有机关陷阱,哪里又会有崩坏的石板。所以必须小心翼翼的才好。
当然无邪作为蛊王,听风辨别方向,抑或是蛋壳儿搞的什么鬼,反正没有人问,也没有人怀疑他的能力。
水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空旷的洞中也显得特别的清晰。
“吱吱……”
“喵喵……”
“啾啾……”
老鼠抑或什么小动物的声音令人顿时毛骨悚然的。
“扑通……”一声,接着“哎哟……”又一声,却是月树太后摔倒了。花粥俯身去扶她,静静地等待,寂静无声里等了很久,月树太后才坐直了身体,悠悠地说:“不是哀家不想快点告诉你!而是这答案告诉你也许并非是最好的答案。”
收了手,花粥问:“什么?”
月树太后说:“圣主毕生所愿,无非是在魔域大陆一片瘟疫鬼的涂毒中,留下一片净土。他自己的生死倒于他自己来讲,已然置之度外了。”
花粥听了这段话,心里就有些发慌,急又问:“什么?父帝他到底怎么了?”花粥先看向太后,从太后冷静的一张脸上无法看出一丝端倪,她又急急地转向无邪。无邪手里拿着火折子冷冷地说:“你最好还是先弄清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吧。”
无邪又道:“在下作为天元国蛊太子。奉命携手大约二百死士,旨在窃取你娘亲仙雨儿的一道秘药。据我们当初分析,这秘药有可能被两个人分别掌管,一个是月树太后,一个有可能在你这儿。”
花粥想到了什么,说:“我的碧血吗?”
太后道:“碧血能令瘟疫鬼生存,且魔力大增。所以瓜瓜这个邪蛊混合体要盗血,护国公也在等着你的血。但如若你的身体能产碧血,证明你的血力也是到达了顶峰,可灭诸鬼。
外界盛传,三年前,你的碧血是仙妃的血亲所致,但实际上不是。仙雨儿仙妃十三年前抛下你,别人都道是她周游列国,去寻找修行碧血的秘方了,可实际上她并没有走。而只是隐藏在了邪靡乱斗山腹地之内。换句话说就是,她在地底下修行了三年之久,碧血始成。”
“仙雨儿的碧血真的修成了?”
“在地底下,难道还得了温族人的帮助?”
“可是。这里的地下通道跟温族人的地下通道又有什么关系?”
进得地下宫殿里就一言不发的石宓天终于翁声翁气地开了腔。四面扑簇簇滚滚而下的背景之下说:“也许圣主也是为了仙妃碧血的秘药,也许是与仙妃情难自禁……这座地宫本来一直就有,圣主只是把它疏通了一下,然后为自己所用。总之,属下奉太后之命,在这地下秘宫搜索了十来天,洒出去的斥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最后就到了这里!”
花粥问:“这是哪里?”
石统帅道:“今天的斥候终于找到了这里。这里发现了一个东西,你看看可算是圣主之物。”
花粥遍寻脑迹,自三岁以后,自己几乎都没有见过父皇;按照神女信条,自己是不能见父不能见母的。就算是练功偷懒被师傅骂或者责打,远远的也只是能见过父帝的一半个伟昂的背影。所以倒一时想不起来,父帝可有什么贴身之物。
当石统帅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卷轴,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让无邪举了火折子过来,无邪就自然靠在花粥身后,石宓天又道:“看,那里发现的!”
无邪把火移到前面,嶙峋墙壁下有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如同走路累了让人歇歇脚的那种。旁边儿还有一个物件,仔仔细细低头看过去,“姜央啊……”
倚了自己道:“你可仔细看看吧!”
地上潮湿土地靠墙角却有个卷轴,卷轴用细绳捆了,已经破破烂烂,却是一只鞋垫儿。魔珏国大姑娘都流行纳鞋垫,当然这只鞋垫通常是纳给一个男人的。红色的线打底,上面总共绣了四个图案,一条鱼,一只鸟,一只蜜蜂,还有一只还没有绣完。
花粥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呜的声音迅速在岩洞四处传播开来,老鼠还有什么莫名的东西惊慌四散。原来自己三年前濒临绝境时做得梦却是真的,娘亲看着三岁的自己绣给父帝的鞋垫上居然是“如鲸向海,似鸟投林。”
现在所处位置四面来风,无邪手里的火折子换了若干遍,燃烧得也不甚火旺。
无邪径直来到那面墙边,手轻轻的敲打着这面墙。大家也被无邪的动作吸引过来。“铿”一声明显不同的声响让无邪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双手反反复复的敲打这个地方。看了许久,无邪不得不停下了动作。“怎么回事,没有任何开关。”在墙面上摸索了这么久,无邪还是没能找到打开这道门的机关。
就在这时,“咦”花粥疑惑的声音引起了大家注意。
“怎么了。”
“这里好像是空的。”看着花粥指的地面,无邪顿时恍然大悟。怎么就没想到呢。
翻开铺装在上面的一层薄薄的沙土,一个小小的凹槽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看着那个小小的拉闸,顾青眼睛又是一亮,果断的向上一拉,那面墙立即发出“吱吱”的响声。
一道门从墙上灰土崩塌中凸显了出来,却是天光骤亮的感觉。这让花粥心里面又捏了一把汗。尘埃落定间,面前是一间空旷的大厅,怎么一回事,怎么什么都没有。
但是这亮光让花粥顿时觉得特别幸福。
这亮光是蓝色的,花粥回头间见众人都瘫痪在地,沉沉浮浮地趴在地上,火也燃灭了,看样子大家都睡着了。
蓝色的光芒照亮了自己,冰蓝色的区域里就出现了一个浮影。高大伟昂的背影挺直了腰板,然后转过脸来,如自己木板床上修行时看得的自己的灵魂,清澈,干净,没有一丝杂质…
但刚向前跨出一步,便听到不知是哪个缝隙中传来个声音:
“粥儿…终…于…来。。了……”
“你是谁?!”
花粥下意识的后退两步,随时准备逃离。
“是我啊!”
这声音?
这声音却只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父帝,您终于肯见粥儿了……您不知道,多少年了,粥儿却只能听到过您!您的脸粥儿都忘了。”伸直胳膊,花粥想让父帝抱一下。
黑暗中,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奇异的微笑,
双眸隐隐闪烁,像夹道里自带着某种光辉。
他慢慢向前,扬起嘴角,对着孱弱的灵魂,幽幽地问:“粥儿,照顾好你自己,这世界上只剩下你一个了。”一抹冰蓝色的边缘慢慢的蠕动,像苏醒的北极熊,出洞觅食,一点一点将女儿逼到角落…
然后他扭过头来,对花粥说:“孩子。粥儿,父帝要走了……”
看着花粥孱弱地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咽了口唾沫…
“那么…接下来,就让你看看父帝的脸吧。”
说完脸俯下来任凭花粥双手轻轻的触碰…
花粥闭上眼,这是第一次,她尝试着去了解一个多少年来朝思梦想的父帝……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闭眼后,花粥只觉得面前一片漆黑,周身是纵横交错的迷宫,没有出口,在一片黑暗中漫无目的走了好一阵,突然,一个巨大的面庞出现在眼前。父帝四十八岁,头上戴着布白色的帽子,穿了一身灰白色的襦袍子,他有一双睿智的眼睛,带着一丝温暖和戏谑,仿佛在嘲笑这个即将离开的世界。
与此同时,耳边一声惊天之雷!
黑暗逐渐褪去,一副凄厉画卷,就此铺开。
狂风呼啸。
发出潮水般的低鸣!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腐烂千年的气息。
沉重,压抑,与世隔绝般,一丈之隔的万恶黑暗中,已是另一个世界。
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望出去。瘟疫鬼如鬼眼般幽暗地闪烁,但还是照亮了洞窟那狭窄,幽深的入口,隐匿在黑夜里的一张阴森的嘴巴。
正对人们窃窃私语,仿佛随时都可能噬人脖颈,至人死亡。
咬了咬牙,在骇人闪电划破夜空的刹那,迈进了洞窟。
果然,深邃的黑暗没有尽头。“粥儿,你受了多少苦。”眼含热泪,父帝抱着花粥,双手给她暖着脚脖子,说:“天下再无瘟疫鬼时,家祭一定先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