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他们根本醒来也不会知道的,迷魂粥都吃下去了?”又睡了一觉起来,瓜瓜朗声问他的右金刚菩提子。当然瓜瓜柱国现在正坐在他的轮椅车里喝茶。
右金刚菩提子身材高大威猛,却从来对主子躬身舵背立着,笑赞:“哪里有人不吃早餐的道理,加上碧玺和太子建立了一晚上的感情了。茶是最新出的冻顶玉佛子,柱国可还喝得顺口?”
“当然他们吃得好。我也喝得好!”柱国英俊的脸上泛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难道柱国大人会认为他们吃的不好,莫非补肾补的流出了鼻血?”
“快了!在这穹隆洞里住的久了些,倒觉得自己快要如铁般生锈了呢!”这是从菩提子担任柱国的右金刚大护法以来,头一次听得主子谈及自己的身体。以前主子对这个话题绝对是忌讳莫深,从来不提的。如同一个异域的和尚从不说那个“秃”字。
右金刚菩提子上前一步按动了墙上的一个小小开关,黄泥墙上装饰着的一层薄薄的墙壁豁然打开,静默无声地被撤往两边,清风徐徐送进来,散碎的阳光透过一面竹墙就洒了进来。
甚至于能依稀看到外面略下一点位置上耕作的农民。
他又按动雕花木床床侧的一个按钮,床也被分成两半,包括床上的褥子枕头,以对称的方式无声地向两侧移开,最后掩映在墙壁之下。
清幽黑暗的穹隆洞地板之下出现了一个秘室。
客栈里一般的规矩大家都是知道的,120号穹隆洞下面当然该是那个专门医治伤病的110号穹隆洞了。
秘室四周形成一个沿儿,桌上搁着乌木茶案,案上搁着温润洁亮的茶壶茶杯,桌旁是一方手提小炭炉,炉上的水壶嘴里渗出淡淡热雾,还没有沸腾。
当然跟着柱国时间久了,右金刚护法也习以为常了,瓜瓜柱国的脑回路极大,经常倒要让自己觉得他有太多的过剩精力必须发挥出来;如同一个惯会与人谈情说爱的蛊女子,如若一时间没个男人让她勾引勾引,她便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动力一般。
所以这120号穹隆洞里的机关,全是瓜瓜柱国业余时间整出来的剩余产品;虽然与自己想来,这剩余产品已然高深莫测到了极点,但是似乎对于主子来讲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
如此盛夏时节,虽说前几天还下了些雪,但是瓜瓜柱国像是感受不到小炭炉带来的热气,身上披着件夹衣,平静有如冬雪夜里等着归人的好客主人……
菩提子老早就准备好了一大罐子从山里打来的泉水,为什么在明知道这秘室内就有着自己的食物,而是如此平静地坐在椅中等待?他有什么把恃,还是真的如同他的部下所言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呢?而且一个神女花粥的碧玉真的能如他所愿如期养成吗?还有这碧血养成之后呢,这与帝国要求的一味良药又有什么关系呢,不仅厉清尘自己不能准确预测这个结果,就恐怕连制定这个计划的护国公和魔帝也无法准确把握吧。
转瞬之间,做为柱国大将军的历清尘想了许多可能,甚至是最不可能的那种可能。
目光如炬下,右金刚菩提子脸上,渐渐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扫了一眼下面的暗室一眼,看着他的柱国大将军,问道:“她为什么不逃?”
“为什么要逃?”
菩提子又说道:“既然她没有逃,那她可是一定还没有完成,那她的碧血可有了什么新进展?”
“哦。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城俯了?”
“大概从知道自己的父帝被陷害那一刻起吧!”
“是呢。三年前那一役,害了我折损了一员大将。但是,本柱国还是有所收获的。”
“什么收获?”
“收获了一套花粥养碧血的秘笈。她必须处于绝境中才可能被激发身体的碧玉机制。所以我才设了这个局,失去父亲,甚至爱人变成登徒浪子,这些对于神女来说不过都是事实,我们不过揭开真相给她看而已。药应该下得猛些。”
说完这句话,他轻轻一拂自己能动的那只衣袖,石桌茶案上便多了一把没有柄的微暗小剑。
“哦。所以柱国主公就等着他们一番殴斗之后,坐收渔翁之利使是!”
瓜瓜柱国一付高深叵测的样子。右金刚菩提子一个五体投地的眼神,看向主子,道:“柱国大人决胜千里的能耐,着实让人佩服呢!瓜瓜不动声色从地板下面的若干小缝隙里看下去。下面的五个人已然东倒西歪了起来。木床已经崩塌了,它的附近有一女两男,是花粥和木心,还有无邪。
稍远一点的位置,是那两个蛊美人,屋影和碧玺。
五个人东倒西歪的就地卧倒了。均匀地发出了呼吸声。
“主子怕是早就不放心了吧?”菩提子说出来这句话又觉得不妥,迅速又找补了一句:“在下是说,主子太过严谨细致了。”
瓜瓜道,“你去亲自验证一下两件事,一是看一下无邪和花粥手上的罗盘,看看可有跳动过的痕迹,平常人不知道,但我麻烦太后给这俩人戴上这东西的时候,就想着花粥一个人不行的话,这两个人也许能给我创造个奇迹出来;二是再去喂那个两个蛊女子一人一颗丹药,万万不可有一点差池。那屋影可还大有用处。”
大约过了几刻钟的时间,穹隆洞外的太阳又升高了一截子,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阳光普照。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天气。
从混沌中醒来的花粥,盘膝而坐在床上,五心朝天,集中精神,不动如山。
当然她没有问,另外两个男人也没有告诉她。无邪早已私自找到穹隆洞那个豁口奔了出去,砍了两根小树用若干根更小的木棍加纱布捆绑而成的。屋影手巧,搓了一根麻绳,叨在嘴里捻成了一根灯芯。放在一个酒精碗里,从碗边伸出一根捻儿来,套了竹杆,勉强算做是灯,就被点了起来。
“这最近劳顿了些,居然就睡觉了。”屋影很为自己睡相不雅流了口水而自責呢,虽然刚刚趴下之际还是有意识地把脸歪向了墙里面,以防某些人看了笑话自己嘴里无舌。
“是呢。真是饱暧思淫欲呢!”碧玺帮腔道。
“你忙是在这些地方也待不下去了!”无邪因为几次受碧玺恩惠,心里总是觉得如若因自己害了人家姑娘,也实乃非君子所为。就去找过她两回,每次只教一个口诀,要她学会才教下一个。碧玺知道清楚自己没天分,也不贪求,一点点慢慢学。
“你可怎么说话算数?!”碧玺一付对无邪试目以待,要他报答自己的表情。
忽然之间,穹隆洞口粉尘大作,有人声,有骂声,有兵士或者什么兵器乒乓敲击作响的声音传来。
“傲无邪公子不见了!与他一起的碧玺也不见了!”
“什么?定都去了医治室了!”
“快追,可以一网打尽便是!”
喊声震天,回声此起彼伏的,在穹隆洞里的黑暗墙壁上来,不断传来又激荡出去,发出翁翁做响的声音……
无邪站起身来,借了洞中火光,冲最后一个因洞中呐喊声才醒过来的木心道:“程将军。程将军!”
这个称呼当然是无邪能够想到最合适的称呼了。
称木心却没有理他,听得喊杀人,双手条件反射却是握向了那付新打的担架的两端。无邪也随之两手抬向了担架的另一端。
碧玺边收拾药膏边笑两个:“情敌,情敌,两个如今倒算是合作伙伴了呢!”
屋影手里也收了一干药丸,把他们并入屋内找到的一个药匣子里背了,又道:“哪里,其实也算一段佳话呢,尽可以二男事一女,效仿那月树太后可好!”
根本无暇答理这两个一唱一和地说些风凉话,程木心和傲无邪两个对望一眼,马步蹲裆,双脚腾空飞起,几个辗转已经抬了抬架出了穹隆洞右拐,沿着右侧又左拐,来到了那个豁口处。
两个女子就也后面跟着,瓶罐乱撞,骂骂咧咧对打间就五个一起出了那个豁口。
无邪道:“这打得太过无趣!”他在担架前面,刚刚才已经全面观察了地形和逃脱路径,几个后面涌出来的兵士,家丁,或者打手什么的一起喊杀,却被无邪叫了蛋壳儿早把门口噬了,轰隆一声就崩塌了下来,黄泥土,粉尘颗粒铺天盖地下来,就把那个豁口掩了。
“咱们两个出去,自是可以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呢!”
虽说无邪帮自己抬了花粥出来,但是还是较早划清界限比较好,自己有精神洁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与这位蛊太子有私毫的不清不楚。他终究还是认为花粥是自己的,尤其当发现自己新近不顾走火入魔而习得的这银针术,对花粥有空的时候。
“哦!”无邪气喘嘘嘘地跑着,也没有回答他的情敌。你刚才沒有答腔,如今我倒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我也不答腔,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但是我程木心却不能让你占了上风,木心便要腾挪之前,悠转担架从后面绕到前面去。无邪便不让,为了挣着前后顺序,两个人在一条羊肠小道上暗暗运功,一会儿马踏飞燕,一会儿雪上飞狐。
颠得担架之上的纱布人花粥一会儿左一会右,只得用一双手死抓了两沿,死死弊了气,不吭声,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她觉得这无邪跟着也好,至少去找父皇之后,可以把他这个罪魁祸首给就地正法喽。
他自投罗网,就怨不得别人了。
若得路上乌鸦惊起,路边的樵夫纷纷驻足观看。
程木心路边却意外见到一个人:身着三品官服的朝庭命官石宓天。
他穿着新斩的紫袍白鹤祥云官服,头戴紫金厄云冠,帽子后侧的两侧乌云纱帽翅儿颤微微地抖着,叼着烟袋烟蹲在路边,痞痞的模样,不像是为魔珏国办事的公差,倒像是地头混混。程木心见他身后数十个仪架的官差,东倒西歪地立在小路两侧欢迎自己似的。
猜测他有事,只得主动和无邪一起放下担架,一个诺过去打招呼。
石宓天看见他,丢掉嘴里的烟袋,拍拍屁股站起来,抬脚碾灭扣下去的火星,看一眼旁边来往的路人,问程木心道:“太后娘娘邀请诸位,进宫叙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