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魔王突然抬起头来,他的手终于迅速从空中落了下去。
寒意迫人,但厉清晨的话语让人更加骨寒:“这都他妈吗的拜你们所赐!姜央母神生了我,恐怕就是让世界跟我做对的。”
果然他考虑的只有他自己,明明他在与世界为敌,这堂尔皇之居然能说成是世界与他做对。
他说着,伸手在自己腿上抓了一把,一片肉皮和着烂肉,立刻被揭了下来,看得在场的人无一不头皮发麻。
“看见了吗?这都他吗的怪谁?我,就活该如此吗?你,你,还有你,怎么就该生下来有人疼?!”他旋转了一圈子轮骑,手里仍旧举着那块血拉呼拉的东西,举到几个被娘亲藏在身后腿间的几个孩子。吓得那些个小孩死死闭上眼睛,哭着喊着直往后躲。
“你还真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妈啊!我也懒得跟你扯,你生成这样,怨你娘亲,还有你那个狗爹贾贵儿,这在场的一个算上一个,谁不知道我程木心从小就没有了娘。没有娘疼,要怨你娘,不如牵连到我身上,其他人又与此事何干!”程木心被擒了受了伤,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但他仍旧气沉丹田,厉声问道。
厉清尘疯狂地笑了起来:“神女,你的乖粥儿,想救她是吧?行啊!”
听到这儿,程木心忍不住翻个白眼。
四周一阵忽拉拉一阵巨响。
从外围奔突冲进来,先一排人把刀架在了几个的脖子上。程木心直接想拚抢出两个黑衣铁头士的包围,但显然赤手空拳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兵士又以广场最前沿的几个妇女儿童作为要挟,略后排的男人们全都看傻了眼。
“娄十三的残魂找不见了!”
何东庭有些慌张,悄悄贴近好朋友耳边偷偷告诉程木心这句话。
厉清尘手再挥出去的时候,人群一片死寂。厉清尘说:“你们不是要审判吗?不就是张氏世家命案多了个证人吗?”
只见厉清尘掌上成了一个平面,那里多了一抹灰黑色的光影。里面是娄十三的佝偻自影,厉清尘说:“一个死人的证词何足为凭。我想着,如果条件允许,大家也好做我个人证。”
人群一片混乱中,他扬起手,轻松一扬,那抹灰黑色的亡魂便消失不见了。
“什么?杀人犯在毁灭证据?!”程木心声音异常清晰地喊出几个字,在他心里,他便一直幻想着魔域大陆什么时候能以法为策,治国安邦,约束人民。
可是,厉清晨又一次冷笑了。
他的脸上泛起一束奇怪的笑容:“这个世界哪里有那么虚情假意。不然的话,你可以来试试。”他定定手脚,扭动轮骑的角度,朝向人群道:“如果我说,一个人能换大家的命,那么,那个人是不是以法为策,治国兴邦,约束人民?!”
人群一怔,很快有聪明的人明白,魔王所说的“那个人”是指神女。
神女果然发话了:“什么?你果然会策动人心,现在既便是我愿意一命换大家的命。怎么送人情蛊惑民心的魔王倒成了大救星了?”
魔王没有说话,他似乎成竹在胸,他不相信,这群待宰的羔羊还会选择让神女活着。
而就在这个短暂的比一眨眼功夫还短的时间内,伍月也通过魔王眼神中传达的强烈渴望,明白了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激怒自已。厉清晨想要彻底击溃自己的自尊和自信。毁灭自尊来自于铁驴花之刑能带给自己的巨大羞辱;让魔珏人民全民公决,毁灭神女可能有的对这方水地上的人民的心理依赖。
“粥儿!”程木心被他的粥儿的表现惊呆了,而他与众多御役苦斗的间隙,抓住了伍月的胳膊,将她撼到了一边的木驴的一侧边上,借着俯身下压的姿势,阻挡住了众人的眼神,同时迅速地从怀里摸出了一块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嘴巴里。
“唔唔……“
和花粥不同,伍月现在还是有理智的,只不过在本能的支配下,涌现出了对自己嘴里东西的疯狂渴望。现在呑食下了那东西,立刻就平静了下来,张开着双臂坐在那里,一双泛着血光的眼睛有些木呆呆地看着木心,还有他身后不远处血泊中的无邪……
“她怎么样了!’‘何东庭也紧张地围了过来,却一眼看见了伍月的那双眼睛,顿时心里咯瞪一下,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何东庭紧张地盯着神女,注意着她的反应。如果不是神女对那东西充满了渴望,何东庭根本不会想到这方面。以毒攻毒?万一加快了神女的眼光变化进程怎么办?这种事没有把握,他可不敢尝试。
但既然神女对此充满了渴望,而这种深深的渴望又来自于她的本能,这说明这东西对她一定是有好处的。
一群悍不畏死的大家伙冲在最前面,一蹦一跳,来势汹汹。
乌泱泱,并非跳跃而行,而是缓步而来。
七八十个衙役和石宓天带来的人,全都嗑头如捣蒜,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石宓天心里还是忍不住望向一溜眼看出去,进到广场内侧的十几个黑衣太监身中间还夹杂十几匹狼,他们个个嗞牙裂嘴完全没有要弃恶从善的意思。那些狗项圈爬动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听起来尤为刺人耳目。
对方声势浩大,将他们几个人给堵在了这石室之中,真正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唯有死战。
“好了!”魔王历清尘把火把的光辉照耀了整个广场。除此之外,还几乎把每一个魔珏国人身边备好了几名瘟疫鬼或者铁头士。
程木心在夹杂在那些人群中,见到了几名身着黑衣铁头衣服的宫人模样的人,自己做禁军统领时,自己与他们甚是相熟,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是受命时太后,好久没有见过月树太后了,她又是什么旨意,还是她已经投靠厉清尘了,还是另有打算。
总之,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这么个重要的人物不出现,这事情本身就很奇怪。
“你们几个人死到临头了,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怎么着都是死路一条,我劝你们还是自己抹了脖子,省的一会儿被这些大卸八块,吞入喝血,那时候死的太痛苦了,一想想,我都不太忍心看啊……哈哈……”
“罢了,罢了。苍天不公,我又奈何?”程木心被黑衣铁头士袭击在地,透过人群,他扑倒过去,搂住了神女的腿,泣不成声,伍月有些发懵,头皮更加发麻,突然的反反复复复,已经完全让自己感到力不从心。
“你说,人心是善,还是恶?魔珏国对不起你!”木心如哽在喉,他不知道怎么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当物之急就不如先毁了这架骇人听闻的杀人机器,所以他左突右撞,中途还力图想跳入那架铁木驴中间,想自己先淌出一条血路来。
但是显然他太无助了,因此这反抗就显得幼稚愚蠢了许多。
“看够没有?是不是觉得他这幅样子很吓人?”
厉清尘终于有些愤怒,见一群红眼发怒的魔珏人盯着自己,恨不能生啖了自己的肉的感觉太爽了。他有些癫狂地怒吼道,“嗯哼,我从来都没有忘了要以一个端庄高贵的面貌示人,所幸姜央母神给了我一张上好的脸。不过,今天我有些崩不住了……”
火把的光辉迅速照亮了血洗之后,阴风阵阵的广场。
“样子吓人?”被魔王这么一说,程木心顿时醒悟了几分,但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能有什么办法……”
“根据木驴的状况。它分别驶过百花泉广场,皇城南墙,以及捣衣巷那条街的时间,粗略能够推算所受酷刑的时间,大概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总之尽可能在这半个小时内想点办法出来吧,努力过总比坐着等死要好。”相比几乎快精神崩溃的程木心,伍月要冷静得多,这里面最重要的原因却是因为在两个爱自己的男人中间,真情流露出来的感觉忽然提醒了自己。
唯有自救,即便穿越过来的人生仍旧如此悲催。
自己比他们多什么?
多二千多年的人类科技成果,还有自己比花粥进化多了的不怕邪的精神。既便自己在故国的时候也不是个正经人体科学的学者;自己只是大致经历过03年非典,还有当时的诸多防疫隔离和疫苗投体等等的一些普通的现代流行病防疫知识。
疫苗自己肯定没有水平能研制出来。
伍月眼中突然泛出一丝狠色来。
魔域大陆尚养血修行,那花粥的血可能真的孕藏着某种玄机,碧血的基因,也许是因为自己体内真的就生有瘟疫鬼的天然抗体。
还有……
伍月突然不敢想了。
她似乎又比上次更加深刻地意识到,如果有某种玄机,自己穿越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为了这个玄机而来。
“垱,垱,垱……”鼓声震天响。
“天干物躁,子时已到全民表决。”
“物华天宝,姜央博爱普渡人间。”
魔王放肆的大笑道:“好吧,我们可是不能再等了。凡是投票想让神女活着的人,可以自行举了火把走到前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