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街尾散步回去,回到家就已经九点多了。山区的老人习惯早睡,等他俩一回来,爷爷奶奶就熬不住了,然后去睡觉了。
厅堂里只剩李意荷和林惠风两个人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这时,林惠风看到厅堂的桌子上放着一副还未完工的绣花围裙,他饶有兴致地拿起来看,李意荷走到他旁边说:“这是我奶奶帮我绣的,好看吗?”
林惠风突然想起与李意荷的初见,她就是系了一条这样的小围裙。
“好看,奶奶的手真巧。”
“是啊,我们闲情偶寄的工作服就是奶奶帮做的。从织布到刺绣,还有鞋子,全部都是她手工完成的。”
“哦,你们还有织布机?”
“有啊,就在那间房间里。”李意荷伸手指向旁边的一间厢房。
“我可以参观一下吗?”林惠风试探地问道。
“当然可以。”
李意荷走过去,推门进去开了灯。林惠风走进去,一架古老的织布机就像一个沉睡的老人似的,静静地在角落里。林惠风走近细看,织布机上还没织完的棉线正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上面。
“你会织布吗?”林惠风问道。
“会呀,奶奶教过我的。”李意荷说完,就坐在了织布机的前面,手脚并用地织起布来。
林惠风觉得这个画面很美,就拿起相机把她拍了下来……
织了一小会儿,李意荷就停了下来,不好意思地说:“我织的不是很好。”
林惠风看了看说:“看起来还不错。”
“林老师也会说违心话了。”
“你会织就已经值得鼓励了,现在很多年轻人,以为这些都是老土的东西,不愿意去学。这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我们要好好地把它传承下去才对。”
李意荷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说:“以后我有空,要多多向奶奶学习。”
……
不知不觉,夜已深,一阵阵倦意向李意荷袭来,她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林惠风看了看手表,发现快十一点了,就说对李意荷说:“太晚了,你快去休息吧!”李意荷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分别去洗漱,之后互道晚安,各自回房睡觉了。
山区的夜特别地宁静,偶尔会传来一两声夜莺的啼叫。林惠风躺在床上,已安然入睡。
他面容恬静,嘴角微微上扬,应该是在做一个好梦。
第二天天刚亮,几只燕子在屋檐下叽叽喳喳地叫着,林惠风便被吵醒了,他没有马上起床,而是在回忆昨晚的梦境。
在梦里,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唱歌引他走出困境的女孩——穿着民族服饰,编着两条疏松的辫子,鬓角插着一朵黄色小花,闪亮的大眼睛,灿烂的笑容,动听的声音……不是李意荷,还能是谁?
这时,林惠风听到开门的声音,他知道应该是有人起床了,所以他也赶快起来了。一开房门,就看见李意荷穿着睡衣,蓬头污面,睡眼惺忪地往洗漱间走去,李意荷听到房门响,才忽然记起家里还有一个客人。她吓得惊叫了一声,“哇,林老师!”然后就捂着脸,快速跑到了洗漱间洗漱。
林惠风看着落荒而逃的李意荷,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小妮子,忘性可真大。
洗漱完毕之后,李意荷回到房间内,换了一件黄色短袖T恤和一条白色的背带裤,梳了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子,在镜子前左看右看,满意了才出来。
奶奶已经煮好小米粥了,爷爷出去买回了刚炸好的热油条,还有几个羊角粽,都摆好放在餐桌上。
大家围在一起吃早餐,爷爷一边拿起一个粽子,一边对林惠风说:“林老师,你随意,就像在自己家一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时奶奶也拿起一个羊角粽,递给林惠风:“林老师,吃个粽子吧,这种小粽子很好吃的。”
“是啊,是啊,我小时候最爱吃这种粽子了,一口气能吃两个呢。”李意荷也在旁边附和。
林惠风连忙接过羊角粽说“谢谢奶奶。”
可是他拿着粽子无从下嘴,因为粽子绑得紧紧的,他不懂怎么解开。李意荷在旁边看到这样的情况,赶快说:“林老师,我帮你解。”说完就从林惠风的手里拿过粽子,熟练地解开绑绳,剥开粽叶,然后把粽子放进了他的碗里。林惠风轻轻地说了声“谢谢。”李意荷满脸笑意地说“不用谢!”
奶奶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他俩,心里想:我家荷花会照顾人了。
“奶奶,吃了早饭,我和林老师去兔儿山看石林。”
“好,好,好。要记得带点干粮去。”奶奶叮嘱道。
“好的。”林惠风和李意荷同时地答道。
说完之后,两个人意识到刚才的异口同声,便相视而笑。
“下午三点钟之前回来,今天是中秋节,要早些吃晚饭。”爷爷也叮嘱道。
“知道了,爷爷。”
很快大家都吃饱了,李意荷和林惠风带齐了出门的必需品后,就准备出发了。
因为兔儿山路途比较远,所以他们骑小电驴去。林惠风把小电驴推出门口停好,就准备出发。
他跨上小电驴,准备启动,结果李意荷说:“林老师,还是我带你吧,路上岔路多,你不熟悉路况。”
“你可以吗?”林惠风担心地问。
“我车技超棒,你就放心吧!”李意荷得意地说。
林惠风便下了车,他看到李意荷的安全帽系带太松,便上前帮她调整,李意荷一脸娇羞地一动不敢动地站在那里,这时奶奶追到门口看到了这一幕,情不自禁地笑了。等林惠风帮调整好安全帽后,奶奶才开口叮嘱:“注意安全啊!”
“嗯,知道了!我们走了。”
李意荷迅速跨上车,启动了,林惠风坐上后座,向奶奶挥了挥手,便出发了。
奶奶目送他俩走了后,才若有所思地回到屋内,这时刚好遇到爷爷准备去兰园打理花草。
“老头子,这个林老师真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小伙儿,温柔、细心,真是好啊!”
“是啊,京大的高材生,还谦逊、儒雅,真是不可多得啊!”爷爷也有感而发。
“要是能把他留在咱家,当孙女婿,该多好啊!”
爷爷听了大吃一惊,连忙说:“小声点,死老婆子,你可真敢想啊!”
“为什么不敢想,我当年也是十七八岁,不也嫁给了你这个京大学生?要不是你被我连累,也不会才读一年就辍学回来……”说完,奶奶脸上竟然出现了泪痕。
爷爷连忙安慰她:“不提了,都过去几十年了,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我很知足了。”说完,在奶奶肩膀上轻轻地拍了几下,然后便去兰园了。
李意荷开着小电驴在乡间小路上七拐八拐,林惠风在后面坐得是心惊胆战,他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手心已被汗水浸湿了。
“还有多久才到?”林惠风忍不住问道。
“快了,还有十几分钟,过了这个大弯,路就好走了。”李意荷在前面大声说道。
果真,拐过了这个大弯,就到了一片让人豁然开朗之地,土地坦荡如坻,远处的房屋虽然很旧,但也排列得很整齐,脚下的路比较平坦,静静地伸向远方,路上空无一人。只有田里的稻谷正在抽穗,一阵风儿吹过,就能闻到清新的稻花香。
李意荷的车速也似乎越来越快,夹着花香的风把她的辫子吹得飞了起来,不时地划过林惠风的脸庞,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在安抚着他,使他整个人一改刚才的紧张心情,变得心神宁静起来。
“哇,好久没有骑这么快的车了!林老师你可坐稳了,不要害怕哦!”李意荷兴奋地说。
“不怕,我舍命相陪!”林惠风看着玩性大发的李意荷宠溺地说。
没过多久,穿过那些房屋,便到了一条河边,李意荷把小电驴停放在一棵大树下。
“下车啦,没有路大路走了,准备步行了。”李意荷一边说,一边自己下车,顺便脱了头上的头盔。从背包里拿出一顶渔夫帽戴上。
林惠风也下了车,他看了看四周,前面是一条三四十米宽的河,河上没有桥,一条水坝将河流拦腰切断,水坝上面每隔一步的距离就有一个固定的青石墩,这就不怕河水上涨,漫过水坝时,不能过河了。因为现在是秋季了,所以河水水位不高也不低,刚好漫过水坝。
李意荷指着那些石墩说:“我们就从这些石墩上过河,过了河再走两三百米就到了。”
“好,那我们出发。”
“好嘞!”李意荷说完就跑过去率先跳到了青石墩上。
她走在前面,不时地回头对林惠风说:“林老师,你快点啊。”
“林老师,有鱼耶。”
“林老师,你会游泳吗?”
……
李意荷一路叽叽喳喳,而林惠风也一扫平时的清冷形象,在后面微笑地看着她,顺便抓拍了几张照片。
过了河,穿过一片竹林,远远地就看到了一片奇形怪状的石林被一群大山半包围着。那一刻,林惠风便惊诧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