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远了徐家,楚凡放慢马匹,把那个心儿理上一理,也不多话,就这样信马由缰,慢慢的走,小丁眼珠子乱转,也不言语,李福着忙,只道少爷还怪着他,有心解释,却看他漫不经心,无心说话,也只得暂且打住,三人各怀心思,沉默向前!
看看近了长兴府,到了西城门,却见城门口兵丁盘查严了起来,进城之人排起了一溜儿的长队,各种喧闹。
远远一看,尚有军官在旁督察,这阵势,平时那得见到;
不由奇怪,李福悄悄找个人一问,原来是当今皇上的三儿子前来长兴府了,是以严肃。回禀公子一声,顺着次序,排起队来。
楚凡无聊,乱看起来,心底下只存个怎生摆脱李叔的念头,小丁仍是害怕,看看要进城了,心说公子就要在这生事儿了,这可怎么得了,再想到各种后果,脸儿越发的白了,却是牢记着公子的话语,守紧了嘴。
奇迹终是未有,愈见无聊时,到他们了,李福上前,细说来历情由,应答无异,进了城!
李福更加焦虑,只觉这长兴城危险异常,似要出事,公子爷虽未再提那话头,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担心。
这城中巡逻兵士个个严肃,兵甲鲜明,往来颇繁。弄得满城紧张无比。
他也不敢快走,随着公子,不停的催!只盼公子听话,早早出去,只要回去……只要出的这长兴城去,那就能放下一大半的心!
可怕什么来什么!只见公子爷嘴一歪,“李叔,小侄突觉头晕,怕是走不动了!小丁,带路,去驿站,算了,找个店家呗。”
小丁徬徨,看向李福,眼神求救!
李福大惊,一骨碌就下了马,扯住公子缰绳哭诉,“少爷,少爷,不能啊,不能啊,这……这这这!您不能要了小的们的老命啊,走吧,公子!不能停啊……”
“小丁,你不去是不?好,我自已去!”
不理李叔如何如何,盯着小丁,眼睛欲要吃人,一个偏身,也下了马,缰绳也丢掉,转身就要前行。
小丁绝望,只好下马,耷起脑袋,指明方向,前面带路。
李福无可奈何,看他理也不理自已,只好收起情绪,打起十二万个小心,跟着前去!只恨恨的想着,可得盯紧了,大不了陪他一起疯,只要不出事!回去尚有话说!
寻着一处客栈,就在府台衙门不远处,座北朝南,四周围住,占地颇大,大门边上不远处又有车棚马厩大门,正自进进出出,有些拥挤,大门处先入眼两根黑亮亮的大立柱,上有红红的对联,然后是气派的大门、门厅,大厅内诸多正在用饭之人,一眼看去,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全不似外面的风声鹤唳。
小丁小声道:“再远处还有安静些的……”楚凡一见,眼睛里冒出光来!
“不用了,就这里罢”
楚凡想起徐杰作派,再想自家身上金银,豪气又生,心说别提不怕这花费,就这热闹,弄丢李福应是容易。
李福此时却早不吱声,一副听天由命的像,暗地里眼中却早伸出长长的钢索,狠狠的勒在楚公子腰上,看你那里跑!
这走近大门,楚少看去,门楼正中一块大匾,三个大字;天然居;门口柱上对联;右边,居然天然客;左边,客上天然居。
这近了,才看见匾和楹联的四周框上,还精细雕有各种纹样,各般颜色,华丽异常,好一派富贵气象。
不由叹息,心说自家年年来这长兴路过盘恒,却从没来过这等气派处所,还说什么官宦人家!不说别的,就只一个徐杰小娃娃,只怕早已视若无睹了,若不是这次有心弄事,更得外婆家里打得底气,只怕自已仍是不得见此景象!亏的自已还在这感慨不已!
进了大厅,马上就见二楼出来一大块平台,三面围栏拦住,此时到也安静,但他知道这是大酒楼也有的设置,不再注意其它,打发小丁前去要房,所幸尚未满客,得了三楼人字房二间,李福试探着欲要一间,还未出口已是缩了回去,暗恨为何尚有两间!不是一间……嗯,最好没有了!却不去想尚有天,地二字房也是有的!
立时就有小二过来搬运行李,安置马匹不提。
三人上楼去到房间,却是两间上等房,除去平常摆设,还有名人墨宝,各种书籍,未等细看,另有小二已弄个盘子,一壶热茶已在桌上,楚少已有心得,有些肉痛的送给小二几个铜板,安定下来!
再说一声不舒服,小丁留下侍候着,便让李福去另一房,李福哼哼,放下东西,却搬个椅子坐在门边喝茶,听着这边动静!
听得去了,翻身坐起,想一阵,叫过小丁,关上房门。
拿过包裹来,让小丁清点银两,计有外婆给的五十两,两个舅舅给的四十两,共计九十两银子,此外来时父母给的五两银子还有四两多在小丁这里,小丁两眼星星。
楚凡撇嘴,自已怀中另有徐杰别时给的十张金叶子,合共一十四张,算作一百四十两银子,即是说自已和小丁共有二百三十多两银子,心下大定。
小丁加话:“少爷,李叔那还有十多两呢!”
“别管他,你听好了,只要帮少爷成了事,以后天南地北,跟着少爷,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想起徐杰初对自已说的话,又道:“从小你就跟我,如我兄弟一般,我会亏了你吗?别说李叔,就我父母,能有我对你的好?要不这次我就只想着带上你,难道不会带李叔,他有功夫,多安全!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理?”
一番话,再将小丁情怀勾动:“公子放心,小的眼中只有公子,没有旁人的,你说,哪回我没听你的?”
楚凡一笑,也不去提他上次躲自已之事,大体来讲,这小子确是对的住自已的。
将那银两五十的大锭放进荷包,别在自已身上,夏天衣服单,太大,放入袖中,太重,紧了紧胸口的叶子,将那几个锭子包好交给小丁,“抽空去钱庄换成金子,最好是金叶子,再换些散银,可别让李叔发现,还有一事,你如此如此!嗯,现在就去罢,问就说是去找个郎中,我头痛的历害,来,机灵点”
说完推开门,先踱了出去。
李福眼刷一下就过来了。
“李叔,将那给我爹娘的包裹拿来我看看”
李福无奈,又进房去,这边小丁一闪身已出来;楚凡跟进李福房中,慢条丝理的打开包裹检看!还要李福解说那各种礼物!
及至楚凡折腾完,李福才见小丁不见,问他,说是让出去看看,能否找个郎中,头还是有些晕!
李福无奈,他又去房中睡在床上,李福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左右为难,叹口气,回转房中,仍是听着这边动静。
心下叹息,这下可是搬起石头砸着自个儿脚了,这可怎么弄?又想要不随他去疯算了,但又见这疏远之感渐浓,说不上话,要不问问小丁?又想小丁也是半死不活的,想必也是不知怎么办。
他那会想到小丁早已入了少爷的船儿了!
这当儿愁破了头,呆坐半晌,急急下楼,偷偷寻着掌柜的,说明事情,塞进银子去,看着掌柜的安排人打马往当阳急急去了,这才拱手作别,复上楼去犯愁;边上一个酒客诧异的看着他一脸愁容!
好大半天,这才听得声响,出门就看见小丁正敲公子房门,一跳过来揪住,正要说话,里面已脚步声传出!
开门,看见李福,不悦道:“李叔可要进来?”那厌烦之色甚浓!
李福悲,可怜道:“公子,你……”
未等话出,楚凡已怒:“干脆我搬来你处,让你时时看见,刻刻盯着可好?”
一拂袖,转身进屋,吼:“小丁,进来”
小丁吐舌,暗道,我的妈呀,从来没见这家伙还有这一面,猛的一怔,这不正和老爷发作时相同吗?好不吓人!
李福差点老泪纵横,委屈万万分,他也同小丁般感受,这家伙打小长到现在,这般脸色对他李叔正是开天劈地头一遭,虽吃不准这家伙是真是假发火,但这季屈却是实实在在的突然涌上心头!自去伤心落泪不提!却是更加注意这边了。
却说小丁进屋,眼已亮晴晴的:“少爷,办好了,八张金叶子,十多两散银子,诺,都在这里了”递过包来,跳去桌边喝水。
“小声点,只得对不住李叔了,哎!希望他不要恨我……小丁,你说李叔……会恨我吧……你怎么看?”
“……这个嘛……我不知道,不会罢,他也知道你要跑,这不担心嘛!应该会想到你不是真的骂他!再说……他要真的恨你,连我也瞧不起他的!”
“刚才我听他下的楼去,不知作什么?我想多是对我之事不利,这里离家太近,不能久留,这样!”
楚凡打开包,取出一张叶子给小丁,“这个和那些银子放你身上,其余放我这,将包裹打好”
一边交待一边出去李福那里,还未推门,却听呀的一声竟自开了,李福见是他,低头垂手,不作一声。
“李叔,对不起,许是我头疼历害,情绪急燥,言语上很是不敬,也是无心之过,你老别在意!现下似乎好了些,想出去走走,收捨好东西,我们去罢!”
李福:“身子不好就该休息,只是,我能说不去吗?”转身拿东西。
楚凡微微一笑,也不管他哀怨,转身:“小丁,去结账”
李福正走着,呆住,“结账……不住了?”
“嗯,小丁寻着个郎中,住的有些远,这里也太贵了些,走罢,不行一会儿转转下午就回家了,你看可好?”
李福心说,随你,要说信你的话,只怕老母猪也能上树!现在这公子越发看不懂了,鬼话连连,可得小心了,不要阴沟里翻船!再一想,坏了,县里来人,可是认的这地儿,他这下又要去哪里?
楚凡看他发呆,一笑,风清云淡。
小丁结了账,在掌柜疑惑的眼光中三人出门,牵马,远了,才叫道:“好贵……”
突地住了口,眼光又闪,快走几步,离李福远点,暗叫好险!
“多少啊?”
李福也起了心;只是小丁装作风大,听不见了!
街上人少,不多时又碰着两队过去,却是一班兵丁,一班府役。
李福奇怪,“怎的这许多兵?”
楚凡见他诧异,问:“怎么了?”
“府里巡检的兵一般是不进城的,都在东门外兵营里,虽说皇子来此,也不应这般排场,不知是什么事!”
想着又进言:“公子,你看这兵慌马乱的,不要再玩了,还是回去罢!”
“哦,嗯,这长兴府有多少兵啊?”
“听说有近六千人”
“这么多?”
“回吧,公子,老奴求您了!”
当阳在长兴的南面,楚凡偏向北边而来,看看有些远了,也瞧见了一处客栈,小丁使个眼色,他便说道:“小丁,是这里吧?”
“是的公子,我去看看”
下马钻进小巷子里去了,转一圈儿,回来复道:“这会儿郎中可巧不在家,公子你看……”
“好晕!那……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个客栈,先住下罢,晚上再来,今儿个是回不去了,李叔,你看呢?”
“但凭公子作主”
心说随你,我只盯紧了你,倒要看你本事,老夫随老爷这些年大小公事参与不少,经验无比,且看你弄些什么鬼!且看这架式,小丁也不地道,两个一块儿看住。
“嗯,那好,李叔,麻烦去叫个房儿呗”
李福走走停停,小心不已,每次回头,却都见公子二人慢慢跟着,早下了马,等他消息,这下无可奈何,快速办了手续,小二过来接马,三人进院,这才放下心来。
这客栈就差多了,不是很大,也有两层,仍是两间房,倒也干净清爽,收拾一番,楚凡道声用饭,下得楼来,三人用些饭食,复又上楼,仍作前状,俩小子堆在一起,直把个李管家撇在一边。
看看天晚,说是该去寻郎中了,李福心说那话儿怕是要来了,也不多说,只摆出个定要相随的意思。
三人各自两手空空,托店家看好行李,出客栈,入小巷,转来转去,看一户人家孤单单的,也无邻居,门上吊着锁儿,叹一声,揺揺头,还未回来,回罢!
走不了几步,楚凡道声内急,寻着个茅房,让二人等着,李福见小丁还在,楚少空身,倒也不疑,和小丁说些话,看看能否劝劝公子,不要再玩耍了,真心不好玩儿!
谁知左等不出右等不出,这时间,就有三天的存货也当方便完了,李福叫一声苦,如飞冲去;
只见茅房内一处破墙,却是塌了半边,里面空空,早不见了公子身影。
定晴一看,塌的那墙儿是新断的,大叫一声,“好小丁”,公子一天未离眼,只有小丁出去,定是他了!回头怒目,却见那原地哪里还有小丁的影子,同那公子一样,融入空气中,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