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延寿是最知道云东海这一年多来的可怜处境。
对吧,想跟女儿、女婿套个近乎,却连人家的婚礼都没资格参加。
原来吧还能被女儿在心中惦记,现在呢,还真是凡俗人家常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再说人家这长平宗的宗主身份,现在竟然也是因为这个而被撸了下去。
可谓是在感情上与事业上遭遇了双重的残酷打击。
当然,之前赵知情一事,云东海却也算是沾了女儿、女婿的天光,但这细说起来,还真是要分两块来说。
最后什么也不说,只说一条。
那就是对云东海来说,一身才能不得施展,这才是最悲哀的。
至于不被长平宗看重这个,徐延寿倒是也清楚的看出来了,云东海并不在乎。
其实要不是宗规所限以及楚凡的关系,云东海只怕早就叛出宗门,另寻东家了。
至少从南盟赵无极的行事作风来看,云东海一直自诩高明,对那胡冲嗤之以鼻。
这样的人才加盟,那还不极得赵无极的欢迎?
至少这样也可以恶心一下何向天嘛!
徐延寿弄清楚这些之后,这便也不去管诸位长老嗷嗷待哺的目光,直接以大长老名义颁布了一道禁令。
禁止宗内再有任何的流言蜚语,敢再议宗门事务的,全都交刑堂严惩。
在作完这件事儿之后,徐延寿也本着自已的良心,不管师尊的态度,再次去见了云东海。
这次见云东海却也有两个目的。
一是安抚,正是理解了云东海的委屈,再加上对自已的指点,徐大长老才于心不忍,倒是没有再去向云东海请教一些后来之事的想法。
二是验证。
验证之前于心中生出的那种对云东海敬服的心思是否还在。
如果还在,那就这样,从此以后徐延寿诚心诚意的认为自已在谋略方面是不及人家的。
如果没有,那可就太好了,就能重新拾回自已的自信。
很奇怪的理论,但如果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来讲,就一点儿也不奇怪了。
但结果呢?
结果让徐延寿如同吃了苍蝇一般、实在是说不出的一种腻歪……
他安抚云东海的出发点,却是真心不愿意宗门对云东海打压太过,以致最后弄出一种让人为难的处境来。
要么除非杀了云东海,以免这家伙将来成为长平宗的大敌。
要么便为将来重新重用云东海提前作些工作,至少让自已能与云东海为将来可能有的配合打下个不错的基础。
但云东海的反应呢?
也是一句话便足亦。
这家伙一见徐延寿来访,便一反常态,先以一种和煦的神色一直盯着一脸便秘状的徐大长老。
等双方客套已过……以前几次见面可是都没有过这种客套的。
云东海得意之色显而易见,便笑道:“如何,全给我说中了吧……”
后面的一些话也不去多说,只说这一次云东海还真是一幅春风得意之态。
虽不能说是要讥讽徐延寿的失败,但鄙视周望的心思却明白无误。
而徐延寿还知道,云东海这样一反常态的嚣张,却是因为宗内现在支持他的呼声越来越高,而且他自然是知道的。
像几位长老中的董烈、金锋、冷蝉、李同,这都是极有份量的长老。
说个难听点儿,要不是徐延寿在长平宗还算有些威望,只怕此时宗内的声音还要再加上一个。
徐延寿滚蛋、下台!
所以,怎么说呢?
徐延寿无言以对。
但他真的想问问云宗主,这次行动,宗内死了一百多元婴大能,你真能这样得意的、因为自已算准了而开心?
而另外一个目的也是一样,总之很让徐大长老郁闷。
因为他一见云东海便知道了,自已的确是越来越觉得自已在这上面矮人家一头。
说是底气不足也好,惭愧也罢,就是这么回事。
可之前准备来见云东海、并为这种情况所作的准备,也于此时无法再进行下去。
对这样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心悦诚服?
好在徐大长老的这些矛盾心情倒也像是一盆冷水,便将云东海那有些燥热的雄心给降了一些温度。
云东海猜到了,这便先稍稍收起一些对自已料事如神的得意,询问徐延寿的来意。
徐延寿也不隐瞒,便淡淡的将来意都跟云东海讲了出来,包括他私下的两个想法。
还别说,待人以诚果然是有好处的,只要对方不是真的疯子。
云东海虽然感受到了徐大长老的这两股子善意,却也是无法处理。
是啊,徐延寿猜的一点儿也没错,假如能离开长平宗的话,云东海知道自已不会有半分犹豫。
但也绝对不会是上次楚凡想的那样,跑去逍遥谷养老。
那么,在徐延寿表达的担心中,他当然也知道再要这样在宗内掀风作浪,何向天可不会轻饶他。
就不说宰了他,但就这样一直关下去,却是极有可能的。
那可就真该说是生不如死了。
懂他的,徐大长老绝对要算一个。
而徐延寿对他佩服、愿意承认他比自已高明,这在云东海看来是显然的啊,没什么好讲的。
要不是徐延寿有个当老祖的师尊,哪里有资格跟他来论长论短?
总之呢,这次两位大佬的会面就以这种让双方都极不舒服的结局而告终。
不过再是这样,对于两位以前一直敌对的关系来说,现在却还真是得到了本质上的改善。
徐延寿自然是对云东海多了一点劝慰,也存下了一些希望。
而云东海对徐延寿也多了一份理解与感激。
这些暂时都先放下。
在忙完冰雪峰与云东海的事情之后,徐延寿便正式招开了宗门总结。
徐延寿倒也总算从云东海那里学到了一些。
那就是点明一个主题,然后不去讨论与这主题无关的事情。
比如凌千山便提出凌云殿各长老现在对宗内的一些议论有些压不住,以及隐晦的询问这次讨论的范围什么的。
徐大长老便翻脸了:“与议题无关之事,无须讨论!”
说起来凌千山原是天柱峰下的堂主,是徐延寿的心腹大将,再怎么说也不该对人家发这么大的脾气。
而且徐大长老这怒火还不是假的。
所以讨论什么这不是重点,一种压抑的氛围产生,这才是关键。
所以徐延寿便是真想要讨论出来以后长平宗如何应对千山的变化局势,那结果也是可想而知。
在这种高压氛围之下,便是再对宗门忠诚,这有些话也是不愿说的。
你能,你们去决定就好,还要我们说什么?
就是这种意思。
所以讨论来讨论去,一连几天下来,徐延寿也没了脾气。
结果倒也弄出了一份,但说实话,与其说是讨论出来的、是全宗长老的意见。
不如说是徐延寿小团体的意见综合。
这便是朱一刀、卢林和白云东几个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