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六耳的伤势好转了许多，大概恢复了五成左右。
初阳之时，总是有一种错觉的感受，目光遥望远方，心中却是不平静，这是一个转折点，同样的也是一个抉择。花果山此刻在初阳之下带着一丝不同。
少了一肃杀之气，多了几分温馨之感。
那一抹初阳，有些刺眼，却是带着暖意，这是多么难得惬意时光。
一队队的妖兵早已经完成了最后的集结和交接，整个花果山都开始变得严肃起来。六耳手下的妖将不断的吆喝着，这样的生活是妖族的向往。如今就要被彻底打破了。
“今天也许就是战事出现的那一刻，你们害怕吗！”六耳带着底气又有些沙哑的声音传遍了花果山，传到了每一个的严阵以待的小妖耳中。
也许这样的生活的就要消失，但他们为了这样的一种平静去拼搏。
“有！”
所有的人都在怒吼着，这是一件神圣的事情，至少六耳手下的妖将是这样选择和认为的。
没有不同的声音，所有人都想为这个静谧的地方尽自己一份薄力，也许他们很弱小，但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代不行便传承下去！
这是一种精神，六耳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这是一种不朽的精神，这是属于花果山的精神。六耳的嘴角在不经意间扯出一丝笑容，失败了，会有人继承下去……
永不停歇。
在六耳想明白这件事后，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注入了自己的体内，暖洋洋的，六耳知道这是一种功德之力的体现。没想到在这机缘巧合之下，六耳的修行加深了许多。
对这天地间大道的感悟似乎加深了，似乎体悟了什么，又什么都不明白。
总而言之，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受。
而六耳却是处于这样的一种状态中，六耳手下的妖将监督着这些小妖，花果山转瞬间便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一个个防御工事很快便出现在眼前。
六耳从那种玄妙的状态出来，觉得有些可惜。
迈步走在那些人群中，六耳的目光放在一个小狐妖的身上，头顶还有两个毛茸茸的耳朵，似乎还没有开化。六耳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却是有些难受。
“大王。”
“花果山真的没事吗？”
听见这个胆怯的声音，六耳心中一下子空了，是的，就是空了。六耳深呼了一口气，摸摸小狐妖的头，笑着说道：“你应该相信大王。”
“这么美丽的地方，怎么会出现问题呢？”
六耳尽可能的使自己的声音平复下来，可心中却是万般的无奈，这也许就是现实带来的感受。越是这般，六耳就越是觉得还是太弱……
“大王……”小狐狸胆怯的说道。
六耳蹲下来，笑着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我害怕，我喜欢这里的生活，我害怕我回到以前那种漂流的生活。”小狐狸有些害怕的说道。
当六耳听到这有些心酸的话时，心却是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他知道能够保全花果山的机会很小，他不想伤害这个小狐狸妖的弱小的心灵。
因此六耳牵强的笑了笑，却是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想欺骗这样一个小孩子。
他想要表现的和蔼一下，发现自己竟是连笑容都是那样的牵强，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孩子，他的心很痛，
按照人类的年龄来说，化形之后，这个孩子大概只有十岁。
他体会到一种孤独。
但是没有办法，六耳摸了摸了小狐狸的头，却是没有说话，眼神闪烁着，说道：“好好努力，去吧。”他不想欺骗这样的一个孩子。
当六耳起身准备离开时，一个老人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按照六耳的猜测，这老人就是这小狐妖的爷爷了吧，这样的亲情在妖族之间是很难得的。
“小狐，过来，叫爷爷看看你。”那小狐狸闻言，眼中出现一丝笑容，大声喊道：“爷爷，爷爷！我在这里。”小姑娘兴奋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
那老人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六耳叹息一声，不动声色的将一丝气息打入那老人的体内。因为六耳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死气，寿命就快要尽了吧。
六耳不想叫这个小姑娘的就这样失去唯一的亲情。
六耳只能帮其延长一下生命，治疗一下身体上的伤势，这便是六耳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他想守护这个孩子的笑容。
六耳的心中有些明悟了，他明白了一种叫心的东西。
他有一种强烈的愿望，他想打赢这一场不可能赢的战争，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想要赢。拳头一次次的握紧又松开，松开后却是再度的将其握紧。
这也许就是一种叫做守护的东西。
“大王。”那老者笑着跟六耳打了招呼，众所周知，花果山的六耳是个随和的人，只要不违反规矩，因此这些花果山的小妖很拥戴他。
六耳点点头。
“明天见了，小狐。”六耳笑着说道，他还有事情要做。
小狐犹豫了一下，张嘴说道：“大王，小狐知道您很厉害，您能教我吗？以后我也要变得像您一样厉害，这样我就很好的保护爷爷了。
六耳刚刚迈出的脚步停下了。
“等小狐长大了，我就教你。”六耳和蔼的说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以后啊，小狐你就喊我哥吧。”六蹲下身来，笑着说道。
小狐甜甜的笑了，“哥。”
六耳摇摇头便起身离开了，小狐兴奋的握紧了手，老人看着六耳离去的身影有些惆怅有感激，还有一种无奈，老人走过路很多，知道的事情很多，“也许明天花果山这种繁荣的景象就不在了吧。”
老人摇摇头，任由小狐拉着自己的手，渐行渐远。
六耳来到高台，看着那远行的两人，心里说不出的惆怅与无奈，这是现实的残酷，“活下去吧，好好的活下去，会有那样一天的。”
抬头望向那湛蓝的天空，轻语道：“对吧？”
似是问自己，又似乎是在问这道，也许是在问远在天界的仙神。
到底是在问谁，也许只有六耳自己心里明白了。
……
灵台山上一如既往的寂静，菩提祖师正与一个中年男子下棋，“师尊，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他已经走上了你准备好的道路不是吗？”
“灵境，有些事情你不明白。”菩提祖师淡淡的说道。
“若是他没有走这一条路，他会走上另外一条不归路，你觉得哪条更好些？”灵境子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哪条路更好，但那终究是自己以前的师弟，他于心不忍。
“无论怎样选择结局都不好。”菩提祖师叹息一声，“但这也是一个机会。”
“我也于心不忍，但我不能把他留下，因为这是一种妥协，对于道的妥协，等你到了我这个地步，所有的一切你都会明白的。”
“灵境，你输了。”
“师尊，是我输了。”灵境子怔怔的看着棋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