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有很多无奈,所以哭泣成了常态。
可很少有人能看到一个身高七尺的魁梧男子,毫无形象地大声哭泣,而且他今年四十九岁,马上就要到知天命的五十岁。
相信看到这一幕的人,没有人有勇气发出嘲笑。
谢小强的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肉中,他不敢抬头,只能冲着地面大喊:“爸爸我求你,让我去啊!”
镇东酒楼又临时停业了。
夜风轻拂,吹动着树叶发出哗哗声响。
谢小强和谢大坚相对而坐,中间放着一瓶白酒和一份西红柿炒鸡蛋,前者眼眶通红,后者满脸沧桑。
“你长大了。”谢大坚发出一声叹息,异常地沉重,“上次你跪我还是你妈走那年,你在外面把人家的耳膜打穿,差点把酒楼赔出去,我罚你在外面跪了一整夜。一眨眼的功夫,你现在连颠勺都比我强了,确实长大了。”
谢小强红着眼不说话。
“爸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守好这家酒楼,它秉承着你妈的意志。所以我老觉得,你也应该和我一样,将这座酒楼继承下去,其他的都不重要。以前说你没出息,其实我心里挺开心,还是为了您能踏踏实实地继承酒楼。”
谢大坚越说越惆怅,将一杯白酒灌下,道:“你说你要上战场,我当然不愿意。可回头想想,难道真要将你的一辈子拴在这两层楼上吗?你还年轻,未来有无限的可能,特别是你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不能让你恨我。”
说到这里,他再饮一杯,眼睛已经浮上醉意,“你说你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你说只有变强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爸不懂这些,可爸知道,你还是忘不了青衣,你想去她的世界看看。”
谢小强浑身一颤,死死地咬紧牙关。
“当我想通这一点的时候,就知道你是真的下定了决心。知子莫若父,你忘不掉青衣,就像我忘不掉你妈。只不过我的选择是这栋酒楼,你的选择是战场!也是,年轻人总比中年人的血性强,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了一身怪力。现在世道变了,有怪兽,也有人在天上乱飞,什么都不奇怪。”
谢大坚絮絮叨叨地说着,边说话边饮酒,很快将多半斤白酒全部喝下,他的酒量本就不好,此时已经有七八分醉意。
“我儿子也要去打怪兽了!”
谢大坚冲着夜空哈哈大笑,“打怪兽好!老谢家窝囊了十几代,祖上没出过什么大人物,是时候出个打怪兽的英雄了!”
“爸你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谢小强起身去扶他。
谢大坚拍掉谢小强的手,指着他笑的格外癫狂:“去吧儿子,将怪兽统统杀死,不要给你爸丢脸!我谢大坚默默无闻一辈子,不能让你走我的老路,你想去打,就去打!打……打……”
说到最后,谢大坚的音调越来越低,脑袋栽在桌子上打起响鼾。
谢小强站起身,看着醉倒的老爸,道:“您说得对,我就是想去看看她的世界,看不到死也不会甘心。可我会回来,回来继承您的酒楼!说不定,到时候还给您带个儿媳妇回来,两口一起来孝敬您。”
说完,谢小强将老爸背起,却是眼眶猛地一红。
老爸真的老了,轻了好多。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谢小强睁开眼睛,下意识地要起床做饭,然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特训班了。
还未等惆怅感升起,他又想起昨晚老爸的醉态,想要起身去看看,看他宿醉有没有吐在床上,是不是又摔倒了床下面。
谢大坚的卧室就在楼下,谢小强蹬蹬瞪下楼,推开门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空气中还有残留着宿醉的味道,床头柜上放着一张便笺。
“我去菜市场了,早餐自己解决,吃完去战魂报道。离别就不用了,你现在也是爷们,弄这个矫情,出任务前告我一声,安全回来也告诉我。”
谢小强知道老爸在故意躲着自己。
“也好,离别总是伤感的。”他笑了笑,将便笺贴身守好,对着空空如也的床头道:“爸,我走了,会好好保护自己。”
言毕,他推门离开。
晨光照耀着他的背景,就像一名踏上战场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