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从电影电视剧里,陈然对青楼有个感性认识。
影视剧里描写的青楼都是两层木制结构小楼,小姐涂脂抹粉,浓妆艳抹站在门口强装笑颜。
陈然坐在马车里,从帘子的缝隙看外面景致。可是,一路走来,并没见到所谓的青楼。车上坐着两位姑娘,又不敢当着她们的面问风月场滚打过的西门庆。
“得得”,马儿小跑着,蹄子踩踏出富有节奏的响声。这是一种身份的响声,一种显赫的响声。
穿过主街道,人声渐渐稀落。
这一次,陈然又得失望了。
其实,只是没有见到影视剧里的青楼而已,也就只有那么一小点失落。在古代,青楼也是一种文化。很多青楼女子多才多艺,能歌善舞。在那个没有什么业余文化生活的时代,青楼就是男人们消遣最多的地方。
嫣然跟小玉坐在马车里不敢把帘子掀开,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说实话,坐在豪华的马车里,哪有什么麻烦。人家避之不及,谁还敢打歪主意?除非那人不想活了。
她们心里还是兴奋的,从小小乡村,来到县城,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地方,商铺林立,人山人海。给人的感觉就像身处滚沸的水中,虽然车帘子遮挡了外面的世界,但双耳却感受到了外面的精彩。
人多,房子多。
小玉感受到与乡村不一样的地方。
在乡村,太寂静了。除了孤独的陈家大院,就是渺茫无际的麦田。
静!
是乡村的特色。
闹!
却是县城的特色。
两个地方,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当然,对于县城的繁华,陈然倒是没有多少感觉。
前世的城市,比这繁华不知多少倍了。
来到这个世界,感受到了一种古朴,一种原始。
所有的一切都是天然雕琢。不管是房子还是人们,都有一种现代人所没有的纯朴。
只是,人们生活在刀耕火种中,常常饥不裹肤。
被莫名其妙强制穿越到宋代陈家,亲眼目睹母亲难产。
陈然天性善良,很是着急。
虽然自己不是很愿意做陈老爷的儿子,但他没得选择。
既然没得选择,那就好好利用这个身份,为人们做些事情。
于是,他想改变一些陈规陋习。首先从身边人入手,解放小玉的双脚。
随着见识多了,颇有感慨,便产生了一些想法。
但这些想法,只能一步一步来实行。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就能干一翻大事的。
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把何嬷嬷的眼病治好。
只要技术成熟了,就可以造福四方。
可是,治好何嬷嬷的眼疾,谈何容易。
什么条件都没有,怎么去治疗?
首先,没有手术刀。
现在终于有了眉目,但还欠东风。即使有了手术刀,凭李郎中的医术,能治好何嬷嬷的病吗?这还得两说。
想到这,陈然迫切想知道铁手观音打铁的技术。这可是制造手术刀啊,可不像是打两把砍刀那么简单。
“西门官人”,车内众人均没有言语,陈然打破寂静,“请问是不是到了城南?”
陈然听见外面人声渐稀,以为是到了城南。
“陈公子,这还在城中,离城南还远着呢”,西门庆一双眼从嫣然跟小玉身上挪开,对陈然说。
还是太着急了。没想到清河县城这么大。马车跑了将近半个小时,还在城中。
“那铁手观音为什么打得一把好刀,是不是有特别的技能?”陈然问。
“不瞒公子,我也未曾亲眼目睹,只是听说”,提起铁手观音,西门庆来了兴趣,“听说铁手观音打铁只用一把铁锤。那铁垂重约一百八,单手操作,一锤定音。”
一百八十斤,单手操作?这太夸张了吧?
陈然自然不信。
记得小时候,在乡下见过别人打铁。
那都是两人配合,师傅左手用铁钳夹着刚从炉子里取出烧红的铁器,右手轻轻锤打。而徒弟抡大锤,敲打铁器。陈然见过的大锤也就几十斤而已,哪有西门庆说的有一百八斤。
“你不相信?”西门庆见陈然一脸狐疑。
陈然朝西门庆笑笑。
“说实话,我也不信”,西门庆笑道:“可是,人家传得有板有眼。等下见到,就知道真假了”。
古时候的刀器,全是人工锤出来的。那他能打制出小而薄,并且削铁如泥的手术刀吗?
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天真了?
陈然情绪不由低落起来,担心自己一厢情愿。
可是,为了能治好何嬷嬷的眼疾,再怎么样都得一试。
陈然跟西门庆谈起铁手观音,嫣然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觉得陈然好像要打制刀器,不然,不会从富士山那么远的地方拿回来一块铁矿石。小玉也预感到少爷有动作,但没想到他为了何嬷嬷的眼疾而历尽了千辛万苦。
说话间,阵阵清脆敲打铁器的声音传入耳际。
侧耳细辨,感觉这种打铁的声音与陈然在前世所见打铁有所不同。
前世里,两师徒因抡的铁锤重量不一样,敲打的声音也就不同。重的铁锤,敲打出来的声音沉而响亮。而轻的铁锤,敲打出来的声音频率快,但声音轻脆。而现在,陈然只听到一种声音。是那种沉而响亮的声音,且速度缓慢有力。难道传说是真的?
声音越来越近,玳安停下马车,牵到一棵枣树前,把缰绳拴在树杆上。
这是一座独门小院。围墙用泥胚砖堆砌而成,有扇木门半开着。沉而响亮的铁器声音从院里传来。
“铁师傅”,推开木门,玳安朝院里大声喊。
“铁手观音姓铁,只因打得一手好铁,所以人们叫他为铁手观音,倒把他的真名忘记了”,听见玳安叫唤,西门庆对陈然解释道。
铁手观音似乎没看见陈然进来,继续敲打着。火炉边,一位小男孩正在拉着风箱,见有生人进来,停下手中活,走过来。
“请问几位先生是打制刀剑吗?”男孩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打制刀剑的?”陈然为男孩惊人的观察力而吃惊。
“这位公子年纪不大,生得细皮鲜肉的,自然不是干粗活的人”,男孩看了一眼陈然身后的小玉跟嫣然,“身后两位姑娘似乎是你的贴身丫鬟”。
陈然不由赞叹。小男孩见过世面,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身份。
男孩还卖弄自己的智慧,指着玳安道:“这位应该是书童,估计是身边这位爷的随童”。男孩面向陈然旁边的西门庆,说道。
西门庆听得高兴,从身上掏出一两碎银,“小孩,不错”,说着把银子递给小男孩。
“对不起,爷,我这里不兴收小费”,小男孩转身望了一眼打铁之人,对西门庆道。
陈然顺着男孩的目光看去,又大吃一惊。
按理来说,打铁之人经年打铁,手臂应该粗壮无比。可是,面前这位铁手观音却身材正好合适,不胖不瘦。现在已经是初冬,陈然他们都穿着棉衣,而铁手观音还是薄纱一件。透过薄纱,手臂肌肉倒是很结实,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发达。他左手铁钳夹着还未成型的刀器,右手举起足有碗口粗细长约一尺的铁锤轻飘飘敲打。那铁锤,还真的有将近一百八十来斤。常人如果要拿起这么重的铁锤,必须双手才行,而他却单手轻而易举上下敲打。
敲打一会,铁手观音把初具刀型的刀器放进火红的炉子里。
“铁师傅”,见铁手观音停下来,玳安上前施礼。
铁手观音看了看玳安,又瞧了瞧身后的陈然跟西门庆,指着小玉跟嫣然对小男孩说:“狗剩,请两位小姐避一下”。
叫狗剩的小男孩拦住小玉跟嫣然,“姐,请走吧。这里太危险,如果烫着你们可就不好了”。
原来铁手观音担心敲打铁器,碎铁屑飞溅,烫着了她们。
嫣然瞧了瞧燃得正旺的火炉,拉着小玉的手,向院外走去。
玳安也跟着出去。
西门庆上前,向铁手观音施礼,“铁手观音,请问打一把剑需要多长时间?”
“那得看你打什么样的剑,还得看用什么钢材”,铁手观音把另一把泡在水里的刀器取出来,放平,抡起铁锤准备敲打。
陈然从怀里掏出早就绘制好的图纸,递过去,“请问打十把这样的刀需要多长时间?”
铁手观音瞟了一眼陈然手里的图纸,愣了一下,放下刀器跟铁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