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小说里的王婆吗?
她怎么在这条街上卖起哈密瓜了?
一连窜疑问在陈然脑海里闪过。
冰天雪地,整条街只有王婆的商铺开门营业。大街上,从街首到街尾,见不到一个人。若大一条街,只有陈然跟西门庆。
王婆眼尖,见西门庆领着一位年轻后生过来,扯开嗓门大声吆喝。
“卖瓜哩,卖瓜哩。新鲜的哈密瓜哩”,王婆朝走来的西门庆大声叫道:“西门官人,新鲜的哈密瓜,包鲜包甜”。
西门庆上前,捧起其中一只稍大点的哈密瓜,伸出手指,轻轻弹了弹,发出成熟的闷罐子声音。
在前世,陈然种过西瓜,知道什么样的声音表示瓜熟了,什么样的声音表示半生不熟。听这个哈密瓜的声音,他知道此瓜熟得恰到好处,确实是只好瓜。
“多少钱一个?”西门庆很中意此瓜,问道。
王婆并不急于亮出底牌,一双眼闪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瞅了一眼西门庆跟陈然,“西门庆官人,您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冰天雪地里卖瓜不?”
看来,这王婆还真如民间传说中的不是善流之辈。
陈然心中一动,估计王婆要耍小心眼了。
“这跟价钱有关系吗?”西门庆果然上钩。
“关系大着哩”,王婆见西门庆上钩,凑上脑袋,估作神秘,“您想想,冰天雪地的,谁会出来卖东西?”
这倒也是。
外面天寒地冻,商家都关门歇业,躲在家里烧碳烤火,哪还有人出来买东西。
见西门庆跟陈然好奇的盯着自己,王婆道:“实不相瞒,这是上天机缘巧合。这间商铺是我的亲戚在打点,刚下过雪,闲来无事,便把瓜摆出来。没曾想,两位贵人光临。您们说巧不巧?既然是机缘巧合,那肯定是上天故意安排。原来一只瓜最少这个价,既然是贵人驾到,就这个价算了”。王婆先伸出两根手指,然后变成一根手指。
“一个铜板?”陈然问。
王婆轻蔑的盯了一眼陈然,坐到板凳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抱于胸。
“难道要一两银子?”陈然张大嘴巴,吃惊道。
王婆眼皮抬了抬,“兄弟,您太小看自己了”。
“怎么了,这个瓜还跟我扯上关系了?”陈然不解。
王婆一拍膝盖,站起来,“实话告诉您们,这可不是一般的瓜。瓜仁熬孢子肉吃,可大补呢”。
“怎么个补法?”西门庆急不可待问。
王婆瞅了一眼西门庆,神秘道:“西门官人,最近那事是不是有点力不从心?”
陈然耳根发热,不好意思起来。
古代人也这么开放?
西门庆倒是镇定得很,问道:“您怎么知道?”
王婆说:“不瞒两位,我知晓一定的房术。从西门官人的面相来看,气血亏损,双眼无神,举手投足之间缺少了气韵。这表示肾亏,可是男人之大忌”。
陈然仔细瞅了瞅西门庆,并没看出他气血亏损,难道是王婆故意如此说?
“实不相瞒,我最近确实手足乏力,力不从心,可是这跟哈密瓜有什么关系?”西门庆问道。
“关系大着哩”,王婆道:“从外表来看,此瓜与普通瓜并无二致,但是,我这瓜是家传秘方培制而成,煎熬孢子肉吃,可传宗接代。皮肉滋阴补肾,金枪永不倒”。
“还有这功效?”西门庆大为兴奋。
“告诉您们,很多人慕名来买我的瓜”,王婆见陈然不相信的样子,继续说道:“你们知不知道东边三十里路远有个陈家大院?”
陈然听王婆提起自己的家,心中一动。
王婆又要耍什么心机?
“对了,我倒是忘记西门官人知道陈家大院”,王婆盯着西门庆,“上次,陈老爷家摆酒席,宴请四邻八乡,西门官人也是去过的”。
“对啊,这跟哈密瓜有什么关联?”西门庆瞅了一眼陈然,未曾点破其身份。
“两位,陈老爷娶了夫人,总是不见瓜熟蒂落。那个急啊,可想而知了。为了有个后,他四处求医问仙,都没有结果。后来,听说我这里的哈密瓜能传宗接代,特意命管家买了几只回去。您们猜猜怎么着?按照我给的方子,熬孢子肉吃。不出半年,生下个大胖小子。稀奇的事还在后面哩。您们猜猜,陈夫人生下来的公子,一落地不但没有哭,反而大笑,还自己拿把剪刀剪断了脐带。这是不是天下奇事?”
这个王婆,还真会卖瓜。
陈老爷晚来得子,居然能跟哈密瓜扯上关系。
陈然不由佩服起王婆能说会道。
王婆卖瓜,自卖夸。
而且王婆还能夸到点子上。
当初,请她来当接生婆,难产时束手无策。事后,竟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从老爸手里多拿了几两银子。
不服还不行。
陈然问道:“请问您是不是叫王婆?”
王婆一愣,马上镇定,脸上堆满笑,“还是这位公子机灵,西门官人,我的名声可不是吹的。这位兄弟都知道我的名,说明我家的哈密瓜可是远近闻名”。
西门庆瞅了一眼陈然,奇怪他怎么知道面前卖瓜的婆姨叫王婆。
西门庆从小生在清河县城,都不知道还有个卖哈密瓜的王婆,陈然是怎么知道的?
陈然继续问:“王婆,您不是住在紫石街吗?”
王婆又是一愣,马上笑道:“西门官人,您瞧瞧,我是不是闻名远扬?我确实是住在紫石街,这个商铺也是我的,只是平时是表弟在打点。”
“王婆,您不要奇怪”,陈然为了掩饰实情,说道:“前几天,去武大郎家买烧饼,见过您坐在屋檐下纳鞋底,大家都叫您王婆”。
听陈然如此说,王婆长嘘一口气。
西门庆瞅了一眼陈然,心中释然,原来如此。
“两位官人,可能对我还有疑问”,王婆瞅了瞅陈然跟西门庆,道:“这位公子见过我在屋檐下纳鞋底,当然更加好奇了。实不相瞒,平时无事,主要是替别人说媒。所以,在附近也是有声誉的人。我还有一项本事,那就是替人接生。陈夫人当初生小孩,就是我接生的。我亲眼见到小公子拿剪刀剪脐带的。所以,这哈密瓜有传宗接代的功能确实不假”。
王婆越说越玄,把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扯到一起,还真是有两下子。
“那您说,这个哈密瓜多少钱?”西门庆问。
“一根小黄鱼”,王婆狮子大张嘴。
“什么?”陈然吃惊道。
西门庆放下哈密瓜,还是有些不舍。
一根小黄鱼还是太贵了。
“王婆,能不能便宜点?”西门庆讨价还价。
“不行,只能这个价。如果价低了,就失去了意义”,王婆又重新坐下来。
“我们吃些亏,所有的瓜一起一根小黄鱼如何?”陈然指着案板上几十个哈密瓜。
王婆瞅了瞅案板上的瓜,思索片刻,“可是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西门庆急不可待。
“西门官人,本王婆童叟无欺,只有这只瓜才有传完接代的功效,其它的都是普通瓜而已”,王婆托起西门庆放下的那只瓜,眼珠子一转,说道。
“这只瓜跟别的瓜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陈然说。
“错矣,错矣”,王婆托着哈密瓜,转了个圈,放到陈然眼前,“兄弟,看仔细了”。
王婆把瓜转个圈,对陈然跟西门庆道:“你们看看,这瓜蒂部是不是有个小孩子的图形?”
西门庆眼睛一亮,不由从怀里掏出一根小黄鱼。
奇怪。
哈密瓜蒂部还真的有个图形,好像是胚胎里的小孩子。
“不用我讲,这个小孩子是什么意思了”,王婆眼珠子瞅了一眼西门庆手里的小黄鱼,“这就是观音送子”。
“好,我全要了”,西门庆咬咬牙,把小黄鱼递给王婆。
“慢!”王婆并没有急着接小黄鱼。
又要耍什么鬼把戏?
陈然跟西门庆同时盯向神秘莫测的王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