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气候特别干燥。
陈然一路上没有见西门庆跟嫣然,也没有看到黑猩猩。
而玳安见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恨自己不会功夫,便向城里走去。
从身材及眼神来看,疯子似曾相识,但是,陈然不敢妄下结论,他不相信易俊生会变得疯疯癫癫。可是,当他们都消失时,不得不再怀疑。因为,疯子消失的方向,就是易俊生借以栖身的小庙所处的方向。
快步跑到瀑布前,水声依然“哗哗”,自山顶而下的流水倾泻,于潭底击起水花,尤如朵朵白梅同时开放。
来不及欣赏美景,陈然一步不停,向着小庙急跑。
“哈哈哈”,熟悉而陌生的笑声从小庙传出。
听到笑声,陈然心凉了半截。
预感成真,存在的一丝侥幸化为泡影。
白面书生易俊生为了尽早治好内伤,迫不及待去练意外得来的武功秘籍,结果走火入魔。
从书上得知,此武功必须在心仪未婚女子的帮助下才能修练成功。
一旦走火入魔,也必须要有素女与之相交相融才能根治。
发病没有规律,也许是一年半载,也许是三五天。
从目前情况来看,没有任何女子能担当此任。
小玉,虽然跟他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这么些年不见,彼此还存在着隔阂。
特别是易俊生对小玉丫鬟的身份,耿耿于怀。即使郎有意,妹有情,也不是最佳拍档。
书中说了,要想治愈此走火入魔之症,须双方情投意合,融二为一方可,否则后果会更加严重。
发病时的表现为喜吃生,而且是带血的那种生。
还有就是情感不由控制,易做出些出格的事情。
什么叫出格的事情,书中没有详述,似乎是有关男女之事。
放缓脚步,一股恶腥味扑鼻而来。陈然捂着鼻子,屏住呼吸。
在这寒冷的冬天,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多么骇人。
惊悚片!
超级惊悚片正在上演。
一地野毛,甚至树枝上都飘零着。
野毛根部还残留着已经发青的血液。
惊呆了。
陈然睁大眼睛,警惕的盯着前面。
黑猩猩站在小庙院前小径出口,再也没有前进半步。
它受不了血腥的场面,茹毛饮血,原来是如此吓人。
“莎莎”声自脚下响起,更加的惊悚。
陈然汗毛竖立,屏住呼吸。
嫣然从庙里出来,一脸惋惜。
“嫣然”,陈然快步迎上去。
嫣然瞅了瞅陈然,又往庙里盯了几眼,不无惋惜的摇摇头,轻轻的叹息。
西门庆也从庙里出来,见陈然过来,向他挥一下手,“走吧”,声音无比凄遑。
“怎么了?”陈然已经知道结果了,但还是不愿相信。
“自己去看吧”,西门庆朝庙里盯了几眼。
浓烈的血腥味从庙里涌出来,特别是走到门口,血腥味更加浓烈。
易俊生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此时的他,食欲大振。刚才吃了半斤生马肉,还觉得饥饿难耐,又在嘶咬着抢夺而来的马肉。
“哈哈哈”,一边嘶咬生马肉,一边狂笑不已。
笑声飘荡在小庙上空,于林间回旋。
陈然打了个激灵,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股寒冷之气自心田升冉,冷遍周身。
“易俊生”,陈然不敢再往里走,站在小庙门口,声音微微发颤。
听见声音,易俊生抬头看了看。
“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
“好吃”,易俊生笑完,扬了扬手里的生马肉。
“能不能煮熟了吃?”陈然试图劝说。
“好吃”,易俊生傻傻笑着,白色衣上溅了血液,就像是鲜红的腊梅。
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陈然试图朝里走,欲靠近。
“别过来”,易俊生抓起在地上的马肉,藏到身后。
“好,我不过来”,陈然后退出去,又站在门口。
“不要跟我抢”,易俊生盯着陈然。
“不跟你抢”,陈然又后退几步。
“哈哈哈”,庙里又传来疯狂的笑声,接着是一阵撕咬生肉的声音。
疯了,彻底疯了。
惋惜之情涌上心头。
多么有才华的杰俊小伙。
难道就这样完了吗?
退到院中,陈然问西门庆:“有没有药能治这种疯病?”
西门庆摇摇头。
世代以药为生的西门家族都无药可医这种疯病,看来他是彻底完蛋了。
“黑猩猩,你出来已久,还是回铁匠铺吧”,陈然见事已至此,黑猩猩还待在这里于事无补。还是抓紧时间打制手术刀为紧。
“是”,黑猩猩答应着,准备朝嫣然下跪辞别而去。
可能是心情不太好,嫣然挥手,阻止黑猩猩下跪,“去吧”,驱赶它离开。
看了看陈然,又瞧了瞧小庙,黑猩猩纵身一跃,窜进林子里,立马不见了,只听见树叶“飒飒”声。
不一会,易俊生从庙里出来。
整了整衣领,扭了扭头,看起来精神爽了许多。
他瞅了一眼陈然跟西门庆,径自从嫣然身边飘然而过。
穿过林径,来到瀑布下面的水潭,把水洒到脸上清洗起来。经过冷水的清洗,易俊生脸上显现血色,显得更加精神。理一理散乱的发丝,坐在潭水旁的石板上,从腰间抽出竹笛,吹凑起轻快的小调。
曲调悠扬悦耳,池潭里一只鲤鱼从水里跃起,向着瀑布冲去。
陈然悄悄尾随而来,并没有靠近,而是远远观望。
“自古华厦多俊才”,西门庆站在陈然身后,感慨不已。
嫣然亦站在陈然身旁,静静地盯着易俊生。
“但愿他能过得了自身这道坎”,陈然心里默默祝愿。
突然,轻快的竹笛声节奏急剧一转,像有千军万马奔涌而至。笛音里,扬起滚滚红尘,万马嘶腾,刀兵相戎。血光四溅,哀鸣纷起。
一阵激烈撕杀,顿时恢复寂静。
可怕的寂静。
寂静得雀儿惊飞。
寂静得鱼儿腾跃。
又是一道电光火石,一个个生灵倒在寒光里,一抹抹血液四向飞溅。
笛声里,充满了杀气,空气中弥漫了血腥味。
难道这是他现在的真实写照?
陈然不敢相信这就是现在的易俊生。
才几天不见。
他难道变得如此没有人性?
脑袋瓜子尽是杀戮?
瞟一眼还在树枝上摇曳的野兽毛,陈然不寒而栗。
笛声曳然而止。
“啊”,易俊生双手举过头顶,向着天空,大声呐喊。
“玉姐”,陈然故意大声喊。
嫣然以为小玉真的来了,回头,却不见人影。
西门庆也是回头,马上明白了他的用意,盯向易俊生。
听见陈然喊小玉,易俊生脸上的肌肉一阵痉挛,转身,眼睛极亮无比。可是,空空如也,并没有见到小玉,刚才还极亮无比的一双眼又灰暗起来。
他瞅一眼陈然,好像不认识似的,默默转身。
“易俊生,你这样子,玉姐知道了会很难受”,陈然朝易俊生悄悄靠近。
“玉姐?”易俊生空洞洞的眼神盯着瀑布,嘴里喃喃自语。
“你是谁?”突然,易俊生转身,盯着陈然,迷惑的问。
“我是陈然”,陈然又向前几步。
“陈然?”易俊生摇摇头。
“你又是谁?”易俊生摇头后,瞧见了后面的西门庆。
“他是西门庆”,陈然向他介绍。
“西门庆?”易俊生哈哈哈大笑,目光依然空洞。
“知不知道我是谁?”嫣然上前。
“你?”易俊生眼睛一亮,但马上又消隐,“你是我娘”,说着“哈哈哈”狂笑。
嫣然一愣,后退一步。
我有那么老吗?
她奇怪的盯着狂笑不已的易俊生。
疯了,看来还没有清醒过来。
“哈哈哈”,易俊生狂笑着,纵身一跃,一道白影飞上山顶。
瀑布尽头,传来更加惊恐的笑声。
嫣然跟西门庆也是纵身一跃,飞上山顶。
哪知还没有到达山顶,一团白影如铁球一般自瀑布纵身而下。
陈然睁大眼睛,暗叫不妙。
见势不妙,西门庆跟嫣然一左一右伸出手去拉那团白影,还是迟了一步。白影随着瀑布飞流直下,落到水潭里,溅起一丈高的水柱。沉到水底,接着在出水口,白影又冒出来,随着流水冲向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