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风似刀,夜色月光寒。
在这片林子里,夜色寂寥,白雪皑皑。陈然跟大宝在去杏花村的路上,偶然遇到嫣然的母亲,没想到牵出一件伤心往事。更没想到的是,嫣然母亲竟然对号入座,认定了陈然是她将来的女婿。这让陈然哭笑不得,左右为难。
一阵解释之后,嫣然母亲准备破解施在陈然身上的定身之法,扬起手掌,向陈然拍打过去。哪知被嫣然误会,纵身一跃,硬生生挡住这一掌。
拨出去的水,收不回的掌。
嫣然母亲见女儿为了陈然竟然不顾自身性命,挡在面前,暗运真气,骤然停住手中动作,口吐暗紫色血液。
“妈”,嫣然见母亲口吐暗紫色血液,吓得大惊失色,忙伸手去扶母亲。
鬼的血液与正常人的血液颜色都不一样。
正常人的血液是鲜红色,可是,眼前嫣然母亲的血液却是暗紫色。
陈然心中一动,暗叫不妙。
“大宝,快扶住婶子”,陈然自己动不了身子,只得大声叫唤大宝。
嫣然见母亲口吐血液,动作比大宝还要快一步,马上上前,伸手扶住快要倒下的母亲。
“妈,对不起”,嫣然这才知道是因为刚才自己误会,挡在陈然面前,导致母亲突然收功不及而自损功力。
为了不伤及女儿,嫣然母亲强力收回功力,伤了自己。可是,这一伤却不轻,而是毁了自己一生功力,阴气在阳间用尽,以后再也不可能来到阳间吊念丈夫,也不可能看一眼女儿。
“嫣儿,为娘阳间寿命已尽,请好自为之”,说着,深深的看了一眼陈然,艰难的抬起右手,缓缓的在空中一扬,把施在陈然身上的定身之法给解除。
“妈”,嫣然美目泪珠盈盈,伤心不已。
“嫣儿,请记住,定身之法要决”,嫣然母亲招呼嫣然靠近,在她耳边喃喃细语。
说完口决,又吐一口暗紫色血液,气若游丝。
陈然突然动如脱兔,立马跨到嫣然母亲跟前。
嫣然母亲把嫣然跟陈然的手拉在一起,微微道:“小屁孩,我知道你是陈家大少爷,嫣儿配不上你。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吻了她,所以,只有托付与你了”。
陈然心中一热,一滴泪噙在眼角。
“婶,别说了,只要有我在,决不让嫣然吃苦”,陈然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大义凛然。
嫣然母亲眼睛微笑着,慢慢眯上,合上双眼。
“妈”,嫣然悲从心起,大声呼唤。
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嫣然母亲的身形在嫣然怀里渐渐化为烟雾,形成一团白雾,消散在空中。
大宝惊呆了,立在雪地上,目瞪口呆盯着眼前的一切。
老人们的说法还真灵验。
原来在这片林子里,是大婶在作崇。
可是,眼见嫣然母亲的身形化作一团白雾消散,涌出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这一切,被偷偷跟在陈然后面的糟老头瞧在眼里。他突然现身,把众人吓了一大跳。
嫣然见是爷爷,悲伤之中隐含惊喜。
“爷爷”,嫣然见是糟老头,眉间惊喜。此时,母亲的身形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嫣儿,一切皆是定数,你奶奶还在挨饿呢”,糟老头回头,瞧了一眼陈然,心情无比复杂。当初,对这个陈家大少爷并没有多少好感,可是,随着他的长大以及所做的事情,不知为何,竟然渐渐改变了当初的看法。只可惜,不能成为自己的徒弟。
大宝见是师傅现身,退后一步,向糟老头道:“师傅”。
糟老头扭头瞧了一眼大宝,颔首点头。
虽然陈然未能成为自己的门徒,可是,有了大宝,相信陈家公子不会受到太大委屈。在自己的调教下,大宝的功力保护他绰绰有余。
这个死老头,怎么到哪都有他的身影?
对糟老头的突然出现,陈然十分不满。
对了,那今晚去自家粮库偷粮肯定被他瞧个一清二楚。
糟老头平时不是死板得很么?为什么今晚明明看见我去偷粮食而不揭穿呢?
哼!
人都是有私心的。
难道他是为了何嬷嬷故意不揭穿的?
眼下,陈然没那么多闲心去追究,上前,问嫣然:“嫣然,你为什么要从肉身分离?”
嫣然美丽的双眸隐含悲伤,楚楚动人。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功力不够,肉身跟魂魄不能合二为一吧”,嫣然情绪十分低落。
“爷爷,小屁孩就拜托您了”,嫣然突然深情的望了一眼陈然,对糟老头道。
陈然有种不祥预感,心中一沉,伸手欲拉住嫣然的手。
嫣然笑了,断然拒绝陈然伸过来的手,向糟老头挥挥手,眼睛却一直未曾离开过陈然,看那神情,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诉说。
“嫣然”,陈然心中失落,像坠入无底深渊。
嫣然笑笑,向他们挥手。
“爷爷,放心好了,我终有一天会回来的”,嫣然向糟老头挥手。这句话,明着是向糟老头说的,但实际上是对陈然说的。
“等等”,陈然向渐渐消失的嫣然追去,“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前世里?”
回答陈然依然是嫣然甜甜的笑。
前世?
糟老头瞧了一眼陈然,一双眼满是不解。
大宝可更加糊涂了。什么是前世?
难道少爷吓糊涂了?
唉!
少爷就是与众不同,总是讲些莫名其妙的话来。
人生中,大宝是第一次真正与鬼接触,对鬼也不再像传说中的那么害怕。毕竟刚才碰到的鬼,是自己从小就熟悉的嫣然母亲,虽然面容已毁,初看怪吓人的,但是,毕竟是熟人,也就没那么恐惧。
对于眼前的嫣然,严格来说,是嫣然的魂魄,竟然与肉身分离,虽然从未想过这回事情,但依据白日里嫣然的种种表现,他还是相信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自从跟少爷在一起,就看见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先前是少爷莫名其妙疯长,才十几天功夫,就长成跟大人似的。现在,亲眼见到了已经死去了的婶婶,而且还见到了嫣然姐的魂魄。所谓是耳听是虚,眼见是实。亲眼所见,总不能走假吧。
陈然向渐渐消隐的嫣然追去,大声喊:“嫣然,我什么时候离开这个鬼的世界?”
在陈然的潜意识里,已经把这个宋朝当作是鬼的世界。
嫣然没有理他,身形飘散,消失在被白雪覆盖的林子里。
大失所望,陈然感到无比失落。
“少爷,什么是前世?”大宝不理解陈然为什么突然叫喊,上前,好奇的问道。
糟老头不阴不阳道:“你家少爷啊,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少爷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大宝大为惊异。
“少爷”,大宝惊异的面向陈然。
“呵呵”,陈然释然笑了笑,“你师傅开笑呢?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是什么世界的?”
“对啊”,大宝又面向糟老头。
今晚真的被他们搞糊涂了。
这个世道真的是变了。一会是鬼的,一会又是魂的,现在还出现了两个世界的人了。真被他们弄糊涂了。
有些事情只可意味不可言传。
糟老头也说不清楚陈然究竟是哪个世界的人,总觉得一切不可思议。更主要的是,为什么孙女对这个小子情有独衷。
“我说笑哩”,糟老头知道没法解释,只得如此说道。
“哦”,大宝内心虽然不解,但在师傅面前又不便过多询问,无比遗憾,返回路边,扛起麻袋,向杏花村的方向前行。
陈然心中一直有个疑问,糟老头为什么要跟在后面?
难道,他预感到还会有事情发生?
不可能!
月明星稀,路面清晰可见,不可能再发生别的事情。
而事情往往就不按人们的意志去行事,他们刚走出林子不远,更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