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来到杏花村何嬷嬷家,柴门紧闭,还挂了一把铜锁。
杏花村有一百来户人家,按理来说,这个时间村里应该有很多人,但正是下麦种的季节,有地的早就去地里,没地的也去陈家帮忙耕作。所以,村里人烟稀少。
隔壁房间里的人可能听到了响动,打开门,见是嫣然一行人,高兴的出来。
“嫣然,你这一天到哪里去了?”对方是一位跟何嬷嬷年岁差不多的奶奶,见到嫣然,欣喜溢于言表。
嫣然想不起来对面的奶奶是何许人,只得微笑道:“请问知不知道我奶奶哪去了?”
隔壁的奶奶不无担忧,“你昨日一天不见,何嬷嬷去山里找去了”。
去山里了?
一丝担忧袭上心头。
嫣然立马向江边的桥上走去。
听说附近景阳岗有只吊睛大老虎,如果窜到此地,那奶奶可危险了。
见嫣然急忙向吊桥走去,小玉忙跟上。
“奶奶,请问何嬷嬷什么时候走的?”陈然问道。
“天刚亮就出去了”,奶奶瞅了一眼陈然,觉得面生。但旁边站着大宝跟二宝,料想应该是陈家公子。真如传说中的一样,陈家公子出生才几天时间,竟然跟五六岁的男孩差不多高了。她瞧了瞧立在一旁的大宝跟二宝,问道:“大宝,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陈家少爷?”
“是的”,大宝点点头。
奶奶近前,一双满是鱼尾纹的老眼仔细打量着陈然,不由啧啧赞叹:“人中龙凤啊!”
陈然已经听多了恭维话,习以为常,向奶奶一笑,转身跟上嫣然跟小玉。
大宝跟二宝来不及向奶奶道别,紧跟在陈然身后。
在两兄弟心里,陈然就是主子,即使昨天在山上结拜为兄弟,但主次不能巅倒。当然了,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没有那么复杂的想法。也许,在两兄弟心里,有一种传统的观念,那就是士为知己者死。所以,只要陈然走到哪里,他们就必定跟到哪里,时刻保护着他。
微风吹过,眼前又一条黑影闪过,空中飘荡恐惧的笑声。
陈然条件反射停下来,胆颤心惊,惊恐朝着笑声寻去。
再次出现幻觉,令陈然产生强烈不安。
嫣然一心想着去迎接奶奶,刚跑到桥上,突然回头,发现小屁孩惊恐寻找着什么,心头不由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情愫。这种情愫搅得她心神不宁,不过,也就是一霎那间。
大宝跟二宝见小少爷突然停下来,面露惊恐,忙警惕的随着陈然的眼光寻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少爷”,虽然在山上已经结拜,以陈然为大哥,但大宝跟二宝还是不习贯称他为大哥。
“你们有没有听到很恐惧的笑声?”陈然问两兄弟。
大宝跟二宝茫然,连连摇头。
难道又是幻觉?
真是奇怪了,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不只一次听到这种笑声了。
小玉上前,关心问陈然:“少爷,怎么了?”
“没什么”,既然又是幻觉,那就没必要说出来,陈然稍一定神,对小玉说:“走,咱们去找何嬷嬷吧”。
少爷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当然了,小玉不只一次见到少爷不正常,也就没往深处想。如果哪一天,少爷开始正常了,那才不正常呢。
站在桥上望去,通往山里的路上没一个人影。
大宝跟二宝两兄弟最熟悉去山里的路了,他们领着嫣然跟陈然及小玉向山里走去。
昨天,嫣然说是去山里采药,可是直到晚上还不见回来。何嬷嬷担心,天刚亮,就急匆匆赶往山里,希望能找到孙女。
茫茫大山,哪里找得到人的影子。加之视力不好,走起路来拄着一根拐杖摸到山里,更别说去找人了。山里,不时传来雀儿的叫声。听说山里出现过老虎,大宝的父母就是在这山里被老虎伤着的。嫣儿不会是出了事吧?何嬷嬷害怕起来,害怕孙女出事。要是她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
何嬷嬷扯开嗓门,大声呼喊,山里除了空荡荡的回声,什么也听不到。由于何嬷嬷的叫唤,吓得雀儿惊飞。
因视力不好,眼前只能看得见一条光线,近处的物件倒还能依稀可见,可是超过五米远的地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觉得前面雾茫茫一片。
突然,何嬷嬷听到惊恐的声音,好像一股冷风向自己袭来,这一惊一吓,她哪里经受过这等阵势,眼睛一黑,晕倒在地不醒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何嬷嬷被一阵叫唤声吵醒来。她听到了孙女的声音,对,就是孙女的声音。
“嫣儿,嫣儿”,何嬷嬷伸出骷髅的手,哆嗦着去摸嫣然的脸。
“奶奶,我在这儿”,嫣然双手扶着何嬷嬷伸过来的手摸着自己的脸。
“真是我的嫣儿,我的好嫣儿”,一行清泪从何嬷嬷眼角流出。
“奶奶,嫣然回来了,别哭了”,小玉近前,安慰何嬷嬷。
“小玉,你也来了”,何嬷嬷又伸手来拉小玉。
“何嬷嬷,嫣然回来了,该高兴才是”,陈然上前,盯着何嬷嬷眼睛。
看来何嬷嬷的眼疾越来越严重了。
前几天,见何嬷嬷眼睛虽灰暗,但还是明澈透亮。现在见她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好像对眼前的景物没有一点反应。
“对,对,高兴才对”,何嬷嬷擦掉眼泪,挤出一丝笑容。
“大宝,二宝,你们背何嬷嬷回去”,陈然从大宝肩上取下用布包好的铁矿石。
“使不得,使不得”,何嬷嬷挣扎着起身,哪里站得起来。
大宝微蹲身子,“奶奶,上来吧”。
何嬷嬷被嫣然跟小玉扶起来,稍微犹豫了一下,迟疑的匍在大宝背上。
原来,他们沿着进山的路一路找来,发现何嬷嬷晕倒在路边的草上,急忙呼唤。幸亏是倒在草上,如果倒在别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没法预料。
在大宝背上,何嬷嬷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大声喊:“停下来!”
“奶奶,什么事?”大宝停下来,但双手还是紧紧的反背着何嬷嬷。
“嫣儿,让奶奶好好摸摸”,何嬷嬷抖抖索索伸出右手,转头。
嫣然就在大宝身边,拉过何嬷嬷伸过来的手,“奶奶,我就在这”。
小玉赶紧扶着何嬷嬷,大宝感觉背上轻了许多,回头,朝小玉感激一笑。
见大宝一人背着何嬷嬷,二宝从陈然手里拿过铁矿石背在自己背上。
陈然敏锐察觉到何嬷嬷眼睛的变化。那是一种疑惑的眼光,如果不细心,还察觉不出来那种眼神。
“奶奶,摸够了没有?”嫣然以为奶奶没见自己回家,担惊受怕而又着急才有这种举动,于是,任凭她粗糙的手在自己滑嫩的脸上摸来摸去。
“嫣儿,能不能告诉奶奶,你昨晚上遇到了什么?为什么迟迟不归,还跟他们在一起?”何嬷嬷松开手。
在奶奶面前从没撒过谎的嫣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更何况她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去了富士山。她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何嬷嬷,嫣然昨晚去我那了,是爷爷想她了”,陈然赶忙帮嫣然解围。
嫣然如释重负,连连点头。
小玉回头看了一眼陈然,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何嬷嬷没作声,趴在大宝背上,“大宝,咱们走吧”。
半路上,何嬷嬷感觉精神好了许多,拍拍大宝的肩,“大宝,放我下来,你们休息一下吧”。
大宝不肯,何嬷嬷挣扎着不让他继续背。
“大宝,休息一会再走吧”,陈然见何嬷嬷精神劲头恢复正常,让大宝放下她。
何嬷嬷悄悄向小玉靠近,小声问:“小玉,嫣儿昨晚真是看她爷爷去了?”
小玉肯定的点点头。为了不让何嬷嬷担心,她只有继续圆着少爷撒出来的谎。
陈然靠近何嬷嬷,小声问:“何嬷嬷,您怎么了?”
何嬷嬷对这位小东家心存好感,凑近他耳边,小声说:“总觉得我嫣儿哪里不对”。
“别多想了,何嬷嬷,她好着哩”,陈然心头一动,何嬷嬷居然用手一摸就能感觉出此嫣然非彼嫣然。
“不对”,何嬷嬷摇摇头,“嫣儿今天身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何嬷嬷稍一迟疑,突然说:“对了,她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