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玳安给自己动手术，老奶奶不干了。
杏花村，大家只信得过李郎中的医术，要是换作别人，不管你吹得天花乱坠都是没有用的。
陈大爷当然不希望让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来替妻子动手术。玳安平时表现得聪明伶俐，但他毕竟是学徒的，没有经验，谁都不敢轻易放心让他来动手术。
如果是简单的包扎，让他动倒无所谓。
这可是在给眼睛开刀啊，稍不小心，就会毁掉眼睛。
经过劝说，陈大爷默不作声，心里虽然不愿意，可是人家少爷说过玳安成功的治好了别人的病。少爷的话总没得错，那就看情况吧。
在李郎中的授意下，玳安乘老奶奶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眨眼的工夫就替她局部麻醉了。
老奶奶动了动眼睫毛，问：“是不是好了？”
“嫂子，现在什么感觉？”李郎中问。
“眼皮好像没有感觉”，老奶奶突然着急了，准备伸手去摸眼睛。
李郎中见状，忙伸手捉住她那只去摸眼睛的手，“嫂子，不要去摸。没感觉就对了”。
老奶奶的手被李郎中抓着，停在半空中，疑惑道：“怎么没感觉就对了？”
“嫂子，证明麻药已经起作用了”，李郎中解释，把老奶奶的手轻轻放下。
“哦，这么快啊。我就说嘛，还是李郎中的手法好”，老奶奶脸色安祥。
西门庆微微一笑，松开捂着陈大爷嘴巴的手。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以致陈大爷还没反应过来，张着嘴，盯着玳安。
这是真的吗？
陈然朝陈大爷碰了碰，微笑着。
陈大爷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低头。
眼见为实，虽然少爷说玳安在县城治好过别人的病，但没有亲眼见过，还是不太相信。只是出于对少爷的信任，才选择沉默。想不到小小的玳安，还真有本事。把手轻轻一扬，好了，已经把妻子的眼睛作了局部麻醉。
听到老奶奶称赞，玳安更加自信了，向李郎中投去感激的笑。
要不是师傅，今天这个手术又会错过。
病人不同意自己动手术，那也是没办法的。
要知道，病人的心理状态非常重要。有个好的心理状态，也好得快。
老奶奶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是玳安替她作的麻醉。
“嫂子，您坐好了，马上就替您动手术”，李郎中朝玳安再次递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玳安走向隔壁，仔细把双手清洗干净，从酒精容器里取出手术刀。
毕竟是初次拿手术刀，玳安有些紧张。拿着手术刀的手微微发抖。
李郎中用严厉的眼神盯向他，轻轻摇头。
玳安把手术刀重新放回酒精容器里，深深吸气。
“李郎中”，陈大爷瞧见玳安紧张起来，也跟着紧张。
“嫂子，没事，稍等片刻”，为了安抚病人，李郎中急忙朝陈大爷摇头。
刚才作局部麻醉，陈大爷是见识了玳安的手法。可是，为什么拿起手术刀时，手却发抖了呢？
这不是要人命么？
你的手发抖，万一伤了眼睛怎么办？
陈大爷担心不已，朝李郎中望去。
西门庆着急不已，可是，他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这是玳安证明实力的机会。
替老奶奶作麻醉的时候，不是表现得特别优秀吗？怎么关键时候就怂了呢？
见玳安关键时刻出状况了，陈然静静看着。
这些人中，只有老奶奶还不知道是玳安替自己动手术。如果让她知道了，肯定不会配合，那这次难得的机会又会错失交臂。
从李郎中的眼神来看，是铁定了心让玳安来动手术。
“师傅，您稍等一下，我出去撒泡尿”，玳安深吸气，还是不能平复激动的心情。
李郎中瞅了瞅玳安，把手一挥，“去吧，别等太久了”。
得到师傅许可，玳安赶忙小跑出去。
可能是屋里气氛太紧张了，玳安跑到外面透气去了。
等了一会，老奶奶见还没有给自己动手术，调转身子，脸朝向李郎中。
“李郎中，快来给我动手术啊”，老奶奶不明状况，问道。
“等一下吧”，李郎中往屋外看了看，见玳安站在院子里压腿，知道他还没有准备好。
陈大爷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张嘴说话。
“为什么还要等？刚作的麻醉会不会失效？”老奶奶担心时间久了，麻药失效，又得等到下次动手术。
自从眼睛得了白内障，视力模糊了许多，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老伴自己还拄着拐杖，还要牵着我这个老婆子。
她希望早点动手术，见到久违了的光明。
“嫂子，我一个人动不了手术，要等徒弟过来帮忙”，李郎中看了看急不可耐的老奶奶，又朝屋外望去，却不见了玳安。
这个玳安，不会临场退缩了吧？
陈然正准备出去瞅个究竟，却见玳安进来。
原来，他去洗了把脸。
水珠还挂在脸上没有摸去。
陈大爷颤颤巍巍取来干净毛巾递给玳安。
“谢谢！”玳安感激的道谢，把毛巾搭到脸盆上。
李郎中朝玳安投去询问的眼神。
看来，玳安平静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般呼吸急促。
从酒精容器里取出手术刀，朝李郎中微微点头。
“嫂子，放松些，现在就给您动手术”，李郎中瞅了一眼玳安，满意的朝他点头。
老奶奶伸直了腰杆，坐端正。
“来吧，我早就准备好了”，老奶奶还以为是李郎中替自己操刀，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玳安伸了伸手臂，把手术刀尖缓慢慢的轻轻向老奶奶的眼皮割去。
西门庆跟陈然见过李郎中替何嬷嬷的眼睛动手术，当然清楚记得其中的流程。
陈大爷瞅了瞅玳安手中的刀，不敢再看下去，索性悄悄出去。
屋内，静悄悄的。
屋外的风好像止了，树叶也停止摇摆。
陈然清楚听得见西门庆的呼吸声，那声音急促短暂。
好像现在动手术的不是玳安而是他西门庆。
玳安仔细观察了老奶奶的眼睛及面部表情，见她平静如水，十分安神，稍一定神，把刀伸过去，按照李郎中平时教的步骤动起刀子。
川为静其波，雀亦罢其鸣。
好像听见手术刀割肉的“莎莎”声。
陈大爷一会儿走进来，瞅了一眼正在动手术的玳安，又出去。
“老头子，干什么呢？”老奶奶感觉到老伴不安的心。
听到老伴询问，陈大爷再也不敢进来，把拐杖丢到地上，坐到门坎上，望向院外的树林子里。
李郎中平静如止水，静静的看着。
不一会儿，李郎中脸上露出了欣喜的微笑。
刚才还紧张万分的西门庆也露出了微笑。
玳安似乎忘记了一切，有条不紊的按照步骤一步一步操作。
“成了”，半个时辰过去，玳安长舒一口气，把老奶奶的伤口缝合好。
“哐当”，陈然往门口一瞧，陈大爷刚要站起来，却意外的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