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一路跟在老头子后面，心中有些忐忑，毕竟前些天的事老头子一直没作声，难保今天是选好地方了要处理自己了。
李煜小心跟着，防止意外。
等到了地方，老头子一指地上已经打好捆的钢筋说：“就是这些，能搬动吧？”
李煜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老头子真的是需要帮忙，李煜弯腰伸手试着用力，这重量得二百斤上下，李煜随即两手一块去抱这一捆钢筋，咬着牙把钢筋一头抱了起来。
老头子笑道：“你这大小伙子看着身体不错实际有点虚啊。”
李煜不好意思的笑笑：“背着应该差不多。”
“行。”老头子也不客气，一把抱起李煜那捆钢筋，说：“弯腰。”
李煜一弯腰，老头子就把钢筋放在了他背上，然后把打捆的绳子搭到李煜肩上，说：“背着，跟我走。”
老头子也利索，蹲下身子两手拽着绑钢筋两根绳子一使劲背上了钢筋，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着。
李煜走的慢些，并非是背不动，这些日子经过艰苦的修行，这一捆钢筋已经赶不上他一只手所能承担的重量，但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实力，他明白不论老头子对自己持何种态度，不暴露自己的实力总归是好的。
所以这一路上，李煜三五百米歇一起，七八回之后总算出了废墟来到边缘的一家废品站。
进了大门，门内两条黑色恶犬扥得铁链呼啦呼啦响，黑狗脸上一口白牙格外显眼，唾沫星子被夕阳照得也是颗颗清晰，这两条狗实在是凶，连李煜都有些怕，怕那两条小铁链经不住这八条狗腿的折腾。
它们朝李煜和老头子叫着，院内两间大瓦房里的人听到了走了出来，这位大脸流油，身材臃肿，围裙抹的黢黑的女人见了老头子说：“呦，老爷子来，来这边上秤。”
老头子走到秤旁，把钢筋卸在秤上，随即走到一边去擦汗了，李煜跟了上来，把背上的钢筋卸了，总算抬起腰来了。
这女人一下看到了李煜的脸，眼里一下冒出光来，对老头子说：“呦，这是谁家孩子长这么好看？”
老头子说：“别人家的。”
女人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说：“我估摸你这糟老头子也不会有这么好看的后代。”
说着话的时候她眼中闪得光和脸上过于开心的笑容让李煜很不舒服，显然这人没什么好想法，李煜赶紧走到一旁去，看到旁边有个立着的价格牌，上面写着“今日价格”，几行字写明白了废铁废钢废铜废铝等等回收种类，后面的价格都是贴的数字卡片，看样子价格换的比较贫。
废钢，1块六毛一斤。
李煜算了一下，也就是说他和老头子这四百斤左右的的钢筋能换六百多块，这收入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毕竟这种好运的事儿也不常有。按荼儿说，经常她和老头子一天才能砸出几十斤钢筋来，算起来一天不过几十块钱，而为此荼儿和老头子要付出巨量的劳动。
这样的日子是李煜想不到的，这些收入原来不过是他的普通的饭钱，稍微吃好点都明显不够。
李煜默然了，他此时此刻对生活艰辛的体会还有对老头子这一家的感激比之前还要深了。
女人扒拉着秤杆，然后从围裙里掏出一个小学生用的作业本和一支铅笔，哗啦呼啦写了些字，对老头子说：“一共四百二十斤，给你四百整。”
老头子没说话，起身要去接钱，李煜拦住老头子，说道：“老板，这些是按废钢的价格卖吗？”
女人疑惑道：“是啊，怎么了？”
李煜指着价格牌，说：“上面写着一块六，这有四百二十斤，该六百七十二块钱，你怎么就给四百？”
女人一听笑了，眼睛只剩一道缝，她对老头子说：“老头子，看来你没跟这小伙说明白规矩啊。”
老头子背着手低着头没说话，李煜问：“什么规矩。”
女人笑着说：“凡是他来卖的东西抹零，先抹单价的零头，再抹掉总价的零头。”
这就是为什么四百二十斤的钢筋只有四百块钱，一块六变一块，四百二十再抹去二十，只剩四百。
李煜转头一看老头子，此时蔫了，像霜打的老茄子，弯着腰连脸都看不见了，完全没有要说点什么的意思。
李煜控制着怒火，问：“为什么？”
女人肥脸一扯露出一口不争气的黄牙，她嘿嘿笑着，眼露鄙夷面露嘲讽说：“省得这老家伙吃饱了回去把力气都使到别人肚皮上。”
李煜一听顿时感觉怒火上升，他不禁皱起眉头说：“你说了些什么乱起八糟的？”
女人笑眯眯的说：“这老头子养了个孙女，我是怕他回去再糟蹋他那小孙女，让他少早点孽啊。”
“放你妈的屁！”
李煜脱口而出，怒骂这个女人，他实在忍不住了，人生第一次见到这样恶心的人。
那女人被骂的愣了一下，随即笑意全无，张嘴吐沫星子就飞了出来：“你骂谁呢你！”
“怎么了？”
屋里传来一声询问，接着一个上身穿脏破工服，下身却穿了个练功裤，踩着双布鞋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光亮的脑门上还有些汗，看样刚运动过。
一见男人出来，女人顿时来了脾气：“这糟老头子带来的小子上来就骂人！”
李煜火气正盛，直接骂道：“去你妈的，会不会说话，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没数！”
男人一听，抬眼打量了李煜，转而对老头子说：“小伙挺帅啊，咋的老头，换口味了？”
“我！”
李煜不打算和这两口子对骂了，准备上前动手，却被老头子一把拽住，李煜说：“大爷你撒开，我非把这两个熊人揍明白了不可。”
老头子叹了口，拉着李煜转身就走，李煜哪甘心，可偏偏老头子拉着他，甩了两下也没甩开，就这么被老头子拉了出去。
那男人冷哼一声，嗤笑道：“什么玩意儿。”
说罢转头回屋。
离开了大院，老头子的腰直了起来，李煜一看就来气，刚才在里面弯着腰连脸都看不着，光露个后脑勺，现在出了门了直起腰来了。
李煜又甩手，试图甩开老头子，这次老头子直接撒手，也不回头，自顾自走了，似乎也不管李煜了。
李煜这一肚子火憋得浑身难受，但那两个脏人总不及老头子重要，想了一下李煜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