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自己的妖丹，没有它，你修炼受制，还会受制于人，还会有不时的病痛，没有它，你都是不完整的妖兽……”
金眼雕的表现很让齐玉白吃惊。
金眼雕竟然不想要回自己的妖丹？
它曾经还想抢回自己的妖丹呢，现在它的表现真出乎齐玉白的预料。
看到自己的妖丹被拿出来，要还给自己，任谁也会开心无比。
因为那就代表自己不受制于人，继续成为一个完全的妖兽了。
而且修为各方面都会大幅度地上涨，还不会继续受病痛的折磨了。
金眼雕是怎么了？
为什么不想拿回妖丹？
是习惯了么？
“主人……我不要拿回来，我就想这样跟着主人，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想这样跟着你……”
“金眼，你不是遨游九天的妖兽么，没有金丹，你怎么遨游。”
“不……我已经不想了，我真不想了，我只想有吃有喝就行……”
听着金眼雕的话，齐玉白盯着它，发现它神色萧索，郁郁寡欢，完全不像是作伪。
“金眼……”
齐玉白看到金眼雕这个样子，没来由地有些心疼。
当年，是自己把它的钢爪斩断，让它无法自由捕食；是自己把它的妖丹夺出来，让它再也无法自由高飞；是自己给了它富足的生活，让它丧失了斗志……
你剪断了人家的翅膀，难道还想让人家继续飞么？
全在我？
但是，你没有翅膀，就一定不能上天么？
你没了双腿，就一定要跪着活么？
没了双手，只能让别人喂么？
别人斩断的只是你的肢体，你内心的坚强，却是你自己折断的！
你不想起飞，不能怪翅膀被别人剪断！
“主人……我不怪你当年毁我钢爪，也不怪您夺我的妖丹……”
金眼雕罕见地变得不嬉皮笑脸，开始敞开心扉把心里的事情讲给齐玉白。
“其实，我跟您这些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时间，我不用费尽心思地思考怎么活下去，我也没有太多的抱负了，这样平平凡凡，多好……”
“妖丹在，我修为在，我就不能接受自己变得平庸，我要费尽心思地努力修炼，我不知道怎么修炼，我找不到出路……”
“我真的好累，我没有朋友，我真的好累……”
“没了妖丹，我变得幸福了，我什么都不用想了……其实还是我自己懒，怪不得主人，我自己早就想找个理由休息了，我不想再那么累……”
听着金眼雕的话，齐玉白也慢慢地沉默。
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当年还在大山中的自己，如果像金眼雕这样认同命运的安排，就甘愿做一株无人闻问的小草，不鼓起劲去争那口气，那自己现在，可能已经像个糟老头儿一样了。
现在自己虽然有险有难，但是自己的修为自己的能力已经超过一大半的人了。
自己不努力，怎么能成这样。
齐玉白慢慢想着。
但是这些年，催促自己一直前进的动力是什么呢？
想想龙爪峰，想想周围的朋友，想想齐笙。
齐玉白好像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开始是为了争一口气，而现在呢？
也许，只是为了那一丝叫做希望的东西吧。
“金眼！”
齐玉白止住金眼雕的絮叨。
任你讲一千讲一万，无非是为自己后退找一个借口。
借口有千有万，有无数条理由。
但是，前进只需要一条。
只需要一条理由。
“金眼，虽然我是人，你是兽，但是我终还是希望你能真正地做出自己。”
“做出我自己？”
“对，你讲了半天你不想继续，不想去做……”
齐玉白抬起头，看过金眼雕，看向它背后那山洞外无尽的虚空。
“你怎么不讲你原来的愿望呢？”
“原来的愿望？”金眼雕喃喃无语。
原来的愿望？
原来自己有很高远的愿望，有很高远的理想……
自己是族群中的天之骄子……
但是……
原来的愿望太难了，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金眼雕眼中晶光闪动，没心没肺的它被齐玉白说到了痛处，眼泪止不住地要掉下来。
“金眼，我原来也希望自己傻傻地，迷迷糊糊地活下去，但是我不甘心，或者说我没有允许自己那样活下去，所以……所以我从大山里走了出来……”
齐玉白慢慢地回忆。
自己兽经想过只做一株平平凡凡的小草，但是自己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自己要争出那口气。
“我没什么倚仗，但是我的不服输的血脉让我无法甘心，所以我一直在努力……”
“金眼，其实……其实你也可以……”
金眼雕慢慢地听着。
自己的愿望太高远了？
所以自己受挫就无法继续了？
是么？
那我不要那么高远的目标，我一点点重新来过好不好？
想着齐玉白受过的挫折，想想自己这些的迷顿。
像主人一样，重新来过！
金眼雕灰蒙的眼睛开始慢慢有了神彩。
“主人！我想要回妖丹！”
“主人！我……我想重新来过！”
听到金眼雕的话，齐玉白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
“金眼，我不希望你把我当主人，我希望你把我当成一个朋友，一个可以交流的朋友……”
“嗯！主人！”
金眼雕看向妖丹的眼神开始变得炽热，这一瞬间，仿佛它又变回那个充满希望的族中骄子，仿佛换了一个鸟。
它坚定地伸出了翅膀，双翅捧着，向齐玉白手中的妖丹捧去。
看到金眼雕恢复了那种信心，齐玉白略有欣慰。
对金眼雕推心置腹，最主要，是看到金眼雕在自己危急之中的表现。
自己最危急的时刻，是它扑下来救的自己。
看一个人，不是看自己成功光鲜的时候他怎么对自己，而更需要看他在自己落魄是如何对待自己的。
所以不管它以后如何，它救自己的恩情，自己是先还了。
刚要把妖丹交到金眼雕手中，齐玉白的手猛然一顿，拿着妖丹停在半空。
不准备递给金眼雕。
眼瞅着妖丹要到自己手中了，忽然齐玉白停住，眼盯着金眼雕却是不给它了。
金眼雕一下子愣了。
“主人……这……”
怎么回事？
主人这是反悔了？
齐玉白掂了掂妖丹，盯着金眼雕的双眼，郑重地说道：“以后，不能杀人！更不能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