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田妈妈,看着自己的女儿在周末能够回家吃一顿自己亲自下厨做的饭菜,那是她最大的幸福和追求的源泉。
田星穆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步行,终于踏进了她温暖的小窝,只要能够看到妈妈,田星穆的心里就会升起一股莫名的温暖,这些温暖足矣抵消她所有来自工作的疲惫和在陌生人潮中的孤独感。
田妈妈听到女儿开门的声音,马上从厨房里端出刚刚做好的饭菜。于是,田星穆进门换了鞋子,到卫生间洗了手,最后就迫不及待地坐到了饭桌前,和田妈妈一起共进晚餐。当然,在共进晚餐之前,田星穆还有一个重要的仪式要进行,那就是说感谢的话。
“感谢妈妈为了我做了丰盛的晚餐;感谢自己的努力能够顺利完成工作回家吃饭;感谢自己的上司和同事陪着自己一起奋斗。”田星穆的这个仪式,一开始田妈妈觉得女儿太客气了,自己做个饭有什么值得感谢的,但是,相处久了,田妈妈也接受了女儿的感谢,她觉得这样也好,听到女儿这么说,自己的心里就有一种甜蜜蜜的感觉。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在女儿的感谢声中看到了一个很温暖,很有希望的女儿。
往日的妈妈应该是这样的幸福的表情才对,可是,今天的妈妈等到女儿祈祷完毕,她都没有动筷子把女儿喜欢吃的菜往女儿的碗里夹。
“妈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你想家了?”田星穆知道妈妈今天一定是收到了来自家乡的消息,她才会有这样异常的反应。“知母莫如女”这句话用在田星穆的身上是最恰当不过的总结了。
“星穆,你哥哥,他想向你借点钱,一千元,你看……”妈妈的声音从高到低,再从低到高,语气从透出了一段很遥远的记忆。
田星穆的心在听到“一千元”的时候,莫名地颤动了一下,“邹浩宇”这个名字再次清晰地蹦了出来,这一次比在那个招聘广告上看到的时候来得更突然、更猛烈。
“妈妈,我有点不舒服,你先吃饭吧,我先进屋休息一下;钱的事情,我明天去办理。”田星穆意识到自己没有办法再平静地面对这个名字,为了不让母亲知道,田星穆选择说谎。
田星穆进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脑海里呈现的是许多年前家人为了一场官司,突然要田星穆给家里寄“一千元”的钱。那时候的田星穆是一个为了梦想选择到偏远地区支援教育事业发展的教师,自己每个月的工资基本都是入不敷出,为了那洗涮父亲冤情的“一千元”的费用,田星穆不得不告别了那个贫穷的小山村,顺便失去的还有“邹浩宇”。
邹浩宇,田星穆大学同校的校友,为了田星穆,自己暗恋四年的女孩,选择了继续追随田星穆的脚步去支援边疆建设。结果,老天爷让他们两人在同一片地域里天各一方。当邹浩宇鼓起勇气向田星穆表明自己的爱恋的时候,田星穆被深深感动的同时,决定以一年作为考察期,如果通过考察,田星穆就是邹浩宇的女朋友,邹浩宇就是田星穆心中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
结果,就是这个“一千元”的到来,在离一年还有三天的时间里,田星穆匆匆告别了那个小山村,把写有一串电话号码的字条交给了老村长,拜托他把这张字条安全交到邹浩宇的手中。
……
田星穆投奔了身在Y城的大学里唯一的好友兼闺蜜,程怡然。在一年又一年的等待中,邹浩宇始终没有拨打那串电话号码,那是程怡然家里的座机号码。当时的田星穆和邹浩宇,在那个时代,在那个地方,他们还不知道手机为何物,唯一的座机也是有钱人家里的奢侈品。
程怡然家里的座机就是田星穆唯一能够留下的跟邹浩宇保持联系的方式,结果,所有田星穆的期待和等待都终究是一场一个人的幻想。
“星穆,你放心好了,为了你,无论发生什么沧海桑田的变迁,我保证唯一不变的就是我家的座机号。”程怡然每次都用这句话来安慰田星穆,现在田星穆都已经把这句话当作笑话了。因为,这么多年,她从未收到任何关于邹浩宇的信息,他仿佛随着那“一千元”的出现就消失了。
“为什么是一千元惹的祸,如果没有一千元,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和邹浩宇有一个完美的未来了?”田星穆用枕头压着自己的脑袋,把自己的呼吸隐隐地释放在温柔的棉花里,这样的自己才会告别今天的慌乱和不安。
不知不觉中,田星穆居然进入了梦乡直到一阵电话的铃音把自己吵醒,“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田星穆永远不曾改变的手机铃声在此时此刻依旧很吻合田星穆的心情。
“星穆,恭喜你啊。你升职了,明天就是公司一个重点项目的项目总经理了。不过,你明天必须马上回公司上岗,准备开赴项目基地进行实地考察。”电话那边自己的顶头上司,王芳芳,外号“芳芳姐”浮夸的喜悦让星穆分不清楚是真是假;是祸是福。
“嗯,知道了,王经理。我明天一早就回公司。”田星穆连说“谢谢”都忘记了,就忙着挂了电话,想着继续睡下去,自己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当一头懒惰的猪,睡着就好。
田星穆迷迷糊糊中睡去了,半夜做了一个噩梦,梦中遇见一个男人,不是邹浩宇,但是用邹浩宇的那种眼神看着自己,问他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看,他又不说话,就是那种眼神看着自己,后来,田星穆生气了,走进想抓住他,结果,他瞬间就消失了。
惊醒过来的田星穆,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准备搜寻大脑中关于梦的各种解读的版本,结果,田星穆越想越乱,突然想起自己明天要回公司的事情来了。
“既然睡不着,不如就起床吧,为妈妈做点早餐,吃了早餐就去赶车回公司。”田星穆恢复了自己正常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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