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琛达到医院的时候,白幼茵还在白父那里,父女俩在病房中一派父慈女孝,司琛也不好进去打扰,再加上他心里现在沉沉的压了许多事,在门口看了眼,就转身拐进了医院安全通道里。
他静静的待在这个暂时算是封闭的空间里,什么也不做,就这样靠墙站立着,四周昏暗,司琛适应了好一会才勉强看清楚周围。
微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这一待,就一直待到了白幼茵从白父的病房中离开。
司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这黑暗中待了多久,心中一直在思索的事,似乎是隐隐有了头绪,又好像是什么也没想清楚,总有一层似迷雾的东西,将本该出挑的东西遮遮掩掩。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他才从这安全通道里走出来,直接就往白父的病房去了,白幼茵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白父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绿荫若有所思,突然听到声响,回头发现是司琛,还让他有些吃惊。
“为什么隐瞒事实?”司琛进门后也不客气,直接把心里的质问说了出来。
白父听到他这样问,他既不羞愧,也不恼怒,只是一脸诚恳悲切,那是一副带有恳求的伤情。
“我知道那件事现在已经成了你的心魔,所以,这些事,我都从来没怪过你,也没有什么怨言,但是,茵茵是无辜的,我怎样都无所谓,只求你不要伤害她,悲剧已经造成了,但是,不要让悲剧在继续延续下去了。”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他撑着有些吃不消的身体,深深喘了一口气,才又接着说:“你今天能来找我,问我这件事,我很高兴。”
但是相对于他的诚恳,司琛却是暴怒,他心里的怒气几乎要把他淹没,冷笑道:“你现在说的冠冕堂皇,要是你真的是这样伟大,这样一心一意为她好,为什么当初你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白父没有被他这不太友好的态度给激怒,只是依旧一脸平和的看着他,等司琛情绪缓和下来,他才开口。
“就当时的情况,你觉得,就算我把事情说出来了,真的会改变什么吗?”
这一句反问,司琛那满腔的情绪仿佛在一瞬间被一盆凉水给浇了个透彻,他彻底冷静了下来,对啊,就当时的情况,就算白父说了,也不会有任何作用,对之后也不会有多少改变。
司琛不说话了,他有些晃神的站了白父的床边。
他不说话了,而白父也不催他,就这样等着他,一时间,整个单人病房,陷入了沉重的安静中,两人都不说话,白父木然的看着司琛,而司琛则是微微垂下了自己那一直骄傲的头颅,第一次在白父面前有了点点晚辈的模样。
这一沉默,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司琛再一次把视线落到了白父身上时,白父发现,他的眼神中的一些东西,已经在这长时间的沉默中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感觉有些欣慰,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他甚至想忍着身体的疼痛,起身给这个孩子一个拥抱。
白父眼中的神情更加柔和了,他连说话的语调都不自觉的愈发缓和了:“你们在我眼中都还是孩子,虽然在外面你们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甚至是让他人畏惧仰望存在。
但是,在本质上,你们都还有着幼稚不成熟的一面,在对于一些事情的处理上,免不得会有过激的,意气用事的时候,你们还在长大,而你们现在要面临的经历的,都是我们曾经经历过的。”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他气息稍微有些不顺,顿了顿继续道:“有些东西,是要你们自己去经历,去体验,然后找到真正的属于你们自己的道路和幸福。我很想在这些注定痛苦的道路上帮你们一把,但是,却不能这样做,因为这是你们自己的人生,你们必须自己过,要自己成长,这样,你们才能真正的成熟,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感情上。”
白父说的情真意切,甚至于因为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让他原本就气色不好了脸,又苍白了几分。
司琛安安静静的站着,既不出声反驳,也不应承,只是眼里的深思,让白父明白,这些发自肺腑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至于能不能得到他的回答,这已经不重要了,而自己的用心,能不能被体会到,这也是无足轻重的了。
这一场谈话,最后也只是以司琛的一个点头而结束,他并没有承诺任何,但是白父知道,就他离开时的那个点头,以及眼里的认真,他是答应了自己。
司琛从医院离开后,并没有回公司,他现在并不想投身到繁复的工作里去,他只想好好静静,把这些事情好好理顺,把那层缥缈的迷雾拨开。
回到家里,偌大的房子里感觉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之前虽然冷清,但他似乎是刻意强迫自己忽略了这些情感,现在,突然放任它们流露,他才惊讶的发觉,这到底是一种多么盛大的孤独。
漫无目的的在房中里四处游走,他也没有目的地,就这样任由自己在孤独感中漫步。
等再回神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家中的花园里,离他不远处有一个小庭阁,仿树屋,而在树屋的旁边就是一个精致的秋千,这是白幼茵当初在这栋房子中最喜欢的地方。
虽然他曾经极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但是还是无可奈何的被她吸引,总是在不经意间记住了她的点点滴滴,就连她最喜欢在这里坐在秋千上发呆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晃神间,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子安静的坐在晃荡的秋千上,半斜着身子,倚靠着绳索,远远的看着一朵花发呆,也不知道你小小的脑袋里在想着什么。
司琛心中的那层迷雾好像突然间就不见了,世界一片清明,他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秋千,就在这一瞬间明白了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有些东西,或许真的让它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这样消失不见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