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草长莺飞,春风似剪,因着柳熙和要从宫中回府的消息,就连折了柳玉如的宁氏都渐渐化了冰霜似的冷脸,有了一丝的笑意。
柳熙和岀府时不过年芳十二,却早已是云岭的大才女,且柳熙和待下人也极温柔妥帖的,全府上下没有不为了柳熙和回府而欢喜的。
“娘亲,您看,这味药要是加在这药方中,是否能增强药效?”
秦氏正在挑拣陈皮,听见自己的女儿出声,忙回首去看。
日光从窗棱处洒在柳妍华的发梢,柳妍华娇娇巧巧的立在屋子中央,任是这房间如何的破败,却都遮不住柳妍华身上的明艳。
秦氏有微微的愣神,自己的妍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出落的这样明艳动人了,只是自己实在是弱,不知这美丽的容颜对于妍华来说,是福还是祸。
“娘亲?娘亲?您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女儿这味药加的不对?”
秦氏回过神来,目光落在柳妍华手中的连翘上,极欣喜的说道,“妍华,你果然天生就是为钻研医道而生的,这连翘加入其中,不仅没有和原本的药理相冲,更是增添了许多的助益。”
柳妍华被秦氏一夸,撒娇的就往秦氏的怀中扑,“哪里就有娘亲说的这样的天分了,还不是娘亲教的好。娘亲,您的医术,是哪位高人传授的?怎么以前都没有听您提起过?”
柳妍华话一出口,秦氏微不可查的用食指轻拂了一下衣袖,柳妍华知道只是秦氏为难时习惯的动作。
“娘亲,这三月还有些春寒料峭,我们还要多备些什么草药更好?”
柳妍华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既然娘亲不愿意说,总是有自己的理由的,自己身为女儿应该理解娘亲的苦衷。
这厢,秦氏接了柳妍华的话头,母女两个就着春寒备药聊了起来。
那厢,宁氏的暖阁中,不断的传来瓷器落地、责骂丫鬟的声音。
柳玉如面目狰狞的又推翻了一尊琉璃花盏,嘴里不住的骂骂咧咧,“柳妍华那个贱人,娘亲,我不要嫁给那个废物,明明应该是柳妍华嫁给那个废物的,为什么是我!”说着,又拿起手边的镜子狠狠的砸向身边跪在地上的丫鬟。
“都是你们,你们这些废物,都是你们护我不周,才会被那贱人得逞了去,我要打死你们,你们是不是在笑话我,我要你们死。”
宁氏特意在房中安排了一排的丫鬟跪在地上任柳玉如发泄,柳玉如打骂的累了,终是停了手,哭哭啼啼的奔向宁氏的怀中。
宁氏哪能不心疼,自己入辅国公府,顺风顺水这十数年,如今竟然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保不住。
“玉如,虽然老太君已经传下话来,说是让你嫁给那厮,可是并没有定好日子,娘亲一定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娘亲的好女儿呀,你放心,娘亲一定不会放过那柳妍华母女的。”
宁氏脸上一抹狠戾闪过,这柳妍华果然和以前完全不同了,自己一定要在大女儿回来之前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若是养虎为患,这柳妍华说不定还真能翻出天去。
柳玉如得了宁氏的许诺,渐渐止住了哭声,“娘亲,我们怎么做?”
宁氏一脸爱恋的看向柳玉如,玉如天生没有熙和的聪慧机敏,自次事情还是不要让她插手为好,不然自己也是保不住她的。
“玉如乖,你放心,一切自有娘亲,娘亲定会将那柳妍华母女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月上梢头,一人影匆匆由侧门溜入了秦氏的院子,在墙根处学了两声猫叫。
不多时,一女子从矮房中闪身出来,放轻了脚步,压低了声音问道,“夫人交代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那人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缎包裹递与那女子,“你可要仔细藏好,夫人说了,这一次要是办不好差事,你就等着被发买吧。”
那女子吓得赶紧抱紧了包裹,忙点头表了一通忠心。那人见事情已经交代完毕,又顺着来时的侧门溜了出去。
那女子抱了包裹却没有回到矮房,而是蹑手蹑脚的走近了秦氏的卧房,将那锦缎的包裹搁在了矮梁的缝隙里。
一系列动作完毕,那女子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回了矮房。
却不想那女子刚才一番动作,全部落在了西门廊下一对主仆的眼里。
“主子,可要将那脏东西拿出来?”
被称为主子的男子略一思索,饶有兴致的摇了摇头,“不必,且看看那柳妍华怎么破解这一局。”
乌云骤散,月色如辉,那男子在月色下更显清冷,竟然是在山中与柳妍华有着对弈之缘的顾子卿。
翌日,柳妍华正窝在被子里赖床,忽得听见院门口吵吵嚷嚷的,扰的人心烦。
“素扇,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一大清早的院门口乱哄哄的,烦死人了。”
素扇听了柳妍华的话,拿了暖阁小塌的衣服,胡乱披了就出了房门。
柳妍华窝在被子里,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外面吵嚷的声音不减反增。
什么人?大清早的,烦死了。
柳妍华穿了件绣花小袄,起床气还未消,阴着一张脸出了房间。
“四丫头,真是没有想到呀,你们主仆竟然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竟学起那勾栏酒肆中的做派,衣衫不整。”
宁氏双目一瞪,手下的粗使婆子狠拧了一把被扣在地上跪着的素扇。
柳妍华刚一出门,就见到素扇被几个粗使婆子扣在地上,身上披着的衣衫尽数落在了地上,虽是春日里,却也是乍暖还寒,素扇的一张小脸已经冻的惨白了。
“夫人,您这是何故?妍华并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您就这样的污蔑妍华,妍华在夫人膝下多年,要是妍华做派有瑕,那夫人。”
柳妍华将话留了半句,宁氏却是听的明白,这柳妍华话里话外竟然指责自己没有好好教养她,甚至暗指自己也有行为不检才会教坏了她柳妍华。
“大胆,你就是这样和你嫡母说话的,还不跪下。”
柳时刚刚回府,就被宁氏请了过来,说是秦氏与人有私,本就有了几分的薄怒,没想到刚一进院门就听见柳妍华暗暗讥讽嫡母,一时间更是怒气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