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贺梓桐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她一个人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时不时的看着窗外的场景,就像是一个活死人。
原本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应该说,只是不舍,可是看到那封信的时候,贺梓桐心里就崩溃了。
如果不知道张海的身世,也就算了,知道他是自己的亲人,那种交织的感觉人,让贺梓桐无法承受。
这么多年来,一起期盼有一个兄弟姐妹的,后来知道了慕筱锦,然后因为有靳一凡的事情,让她没有半分的喜悦。
之前张海要做她哥,贺梓桐就觉得不对劲,甚至看着他对自己不一样,本来以为只是得不到,然后退一步的感情。
可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他是不得不退让,心里那种喜欢,变成了以一种折磨,是内心的折磨。
那日在医院外面抽烟,想必就是因为这个吧,不知道怎么面对,不知道怎么去处理自己内心的感情,让张海在这里来回的徘徊。
也许张海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甚至知道,张海对父亲郑少川下手的时候,心里的那种纠结,不是因为别的。
想必就是因为母亲被侮辱,然后自己爱上了亲妹妹,这样不伦的爱情,是一种耻辱,甚至是一生中的一个污点。
张海觉得自己是肮脏的,是禽兽一般的人,然后才会恨上郑少川,对他动手,是那种解恨。
贺梓桐不想去恨张海,因为他的内心更加的纠结,更加的痛苦。
边尘一直忙着张海的后事,总是过来看她,却看到的是她的黯然。
那些事情,边尘不想去问,也不想去提起,对于贺梓桐和张海来说,那份血缘关系,是一种耻辱。
现在边尘希望父亲临死前说的事情,那是真实的,这样张海就不会这样纠结了。
半个月都过去了,贺梓桐从医院转回家里,在渔村生活着。
张海的骨灰留在渔村,本来边尘想去给张海选一块地,直接下葬的,可是想来想去,还是把这个选择权交给了贺梓桐。
希望等她缓过来以后,再做决定。
从进入渔村,她就搬进张海住的房间,日日夜夜的抱着那坛子骨灰,这样一直的抱着。
“张海呢?”江苗圩拉着行李,来到渔村,看着这里的人都死气沉沉的,就忍不住的问了。
边尘看到她,深叹了了一口气,“走了,你走的那天,离开的,这都快一个月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边尘上下打量着江苗圩,心里有些恨,那天要不是江苗圩叫他喝酒,也许就不会有事了,所以边尘的心里恨。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江苗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指责性的质问。
边尘冷笑,“告诉你?你难道不知道他的病不能喝酒吗?你那天还让他喝酒,你还好意思问我?”如果江苗圩不是一个女人,边尘现在一定会动手,把她打趴下,如果不是因为犯法,会打死他,然后替张海报仇。
“酒?不对啊,那天张海只是喝了一小口,我没有让他多喝,还没有一瓶啤酒的分量!”江苗圩知道不能喝酒,本来打算不醉不归的,可是想到张海不能碰酒,就放弃了。
在张海的药里她掺了一点迷,幻,药,就是为了要一个孩子。
“没喝酒?不可能,那他……”
“是吗啡,他是用了太多的吗啡!”贺梓桐抱着骨灰盒走出房间,冰冷的声音,打断了边尘的话。
“吗啡?那个东西不是没事吗?他的病不是可以……”
“你错了,他的吗啡里馋了别的东西,一种上了瘾的东西,你忘了他曾经靠什么生活?重新回到过去的日子,对于张海来说,并不难!”贺梓桐在张海的房间里找到了毒品。
如果不是找到了毒品,她也许都不会察觉,也会认为是江苗圩的事情。
结果那天地上那么多的吗啡,还有针管,贺梓桐就认为是吗啡,可实际上,张海是在给自己注射毒品,然后因为染了毒品,所以导致现在的样子。
“不会的,张海已经戒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还有?”边尘根本就不相信!
“你不信又有什么办法?这些都是真的,就像是你一直认为,你知道的是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认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想一个人瞒住所有的事情,保护身边所有的人!可是你能吗?你能做到吗?我和张海哪个没有受到伤害?都被伤害到了,我们没有怨你,因为我们都在乎你,现在张海站在你的角度去做同样的事情,他用自己保护了所有的人!”
“我……”
边尘还想说什么,但是被贺梓桐给打断了,直接转头看向江苗圩,“你下的迷,幻,药,并没有用,张海什么都知道,他想给你一个孩子,圆你的梦,也许也是想要给郑家留个后,对于一个长时间吃毒品的人来说那点迷,幻,药有什么用?”
“毒品?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这样的人!”江苗圩根本不相信自己曾经认识的张海,会成为一个大毒瘤,这些都不是她想去相信的!
结果贺梓桐笑了!
“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在出国前就已经重新捡回来了,什么吗啡,就毒品,混在药里,就是安检都顺利,因为疼痛,因为心里的折磨,这些对于一个病人来说,是享受的,至少不会痛,我不怨他,因为吗啡跟这些个东西没有区别!”
边尘看着一直很冷静的贺梓桐,她这几天想了这么多,听起来是那么回事!
“梓桐,你这是怎么了?”
“我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只是想开了,人已经走了,回不来了,人死不能复生,这个懂!”看着这个院子,贺梓桐眼角又湿了,可是嘴角却挂上了笑容。
“是吗?你懂了,可是我和孩子怎么办?”江苗圩还等着来告诉张海这个好消息,然后让他高兴一下,也许还能撑一段时间,却没想到,一切都晚了,张海走在了前面。
“你和孩子?当初我哥怎么和你说的?不是说,孩子不能要吗?是谁死乞白赖的非得要个孩子?就像刚刚说的,迷,幻,药都加上了,我哥还能不去满足你吗?”被贺梓桐这样一说,她忍不住的哭了。
孩子从在肚子里就是去了父亲,这是多么悲痛的事情?
“我是想用孩子留他一段时间,至少,让他见一下孩子,等孩子出生再……”
“等孩子出生再什么?再死吗?你觉得有用?活着遭罪,还得再承受一年的罪,到时候,死的时候还得考虑孩子和你,现在这样无牵无挂的走,多好,现在孩子还没成型,你要是不想要了,就流掉,我没意见!”
贺梓桐说完就要摇着轮椅走,江苗圩就急了,“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流掉?我想尽一切办法得到的孩子,我不可能,流掉他!”
“你只要自己不后悔就行,边尘,跟我去把我哥葬了吧!”
边尘点头,然后又靠看了一眼身边的江苗圩,小声劝告,“别惹她,心情真的不好!”是啊,贺梓桐和之前不一样了,谁要是敢动她身边的人,她不会客气的。
人死了一个又一个,疯了一个又一个,感觉眼前人最重要。
想了半个月,才觉得不能让边尘跟着伤心,所以她才走出了房间,跟边尘把张海的骨灰放下,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你真的想好了?现在葬下,以后再也不能挖出来了!”
“骨灰就是该埋在地下,我打扰他半个月了,我怎么可能再继续打扰他?”
边尘看着已经走出来的贺梓桐,然后默默点头。
“真好,这样就对了,你也好好的,不要再伤心了,”边尘推着她,看她抱着骨灰,眼角的泪水打转,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我放下了,就是放下了,不难过是假的,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就是他对我那样的好,我也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不过,一切都过去了,我真的能接受了,我不会继续让所有人跟着伤心了!”
看着边尘这半个月的着急,然后这个人瘦了一圈,她更是于心不忍。
“墓地不是都买好了?咱们今天就下葬!”
边尘点头,然后推着去了渔村的陵园。
其实墓碑什么都弄好了,就差骨灰了,等一切都弄好了,也用了几个小时。
贺梓桐坐在轮椅上,然后扶着墓碑,轻声的说,“哥,你入土为安吧,刚刚我听江苗圩说,她怀孕了,你有后了,这多好啊,当初干嘛那么执着?演戏给我看呢?我呢也打算离开渔村了,回到边家,然后时不时的去医院做复健,等我好起来,我就走着来看你,这不是你最希望的失去吗?”
边尘也顿了下来,给在张海擦了擦墓碑,“张海,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的对梓桐的,这个我会永远的做到,这个位置很好,是我给你选的,我知道,你肯定喜欢,因为我听管理员说过,你曾经来看过这里,我想你应该是满意的!”
其实边尘来选地方的时候,这里的人看到张海的照片,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很少有人自己来买墓地的,所以记得格外的清楚。
“我不知道,江苗圩会不会想我照顾,但是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想要去生气,明明知道不能喝酒,你还喝,你就那么着急走人吗?”边尘听了,吃惊的转过头,看着贺梓桐。
这前前后后的说法完全不一样,到底什么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