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晶晶嘶喊着,却被人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
杀鸡儆猴。
不需萧云轩多言,从今以后,所有人都清楚的明白了杨云雅在萧云轩心中是什么地位,在没有人敢对她不敬。
“白夫人。”杨云雅叫住打算追着白晶晶而去的白母,浅笑着提醒:“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楚虞在她眼神的示意下,开口道:“阿姨,我母亲去世,我也早已成年,不好再在家里继续打扰,所以我想……”
白夫人气的面色青紫,全靠多年沉淀下来的修养维持住了勉强的气度,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傻孩子,你也是白家的女儿,哪有搬出去的道理?”
她的亲女儿被杨云雅害到这个地步,楚虞倒是想顺利的脱身而出,简直是痴心妄想!
“是我把晶晶宠坏了,没想到她私底下竟对你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你这孩子顾念亲情,一直没对我说,我竟也粗心的没有发现……”白母长叹一口气,慈母道:“你放心,等回家后我一定让她好好给你赔礼道歉。只要你能出气,就是原样奉还给她也没有关系。”
齐子兰幽幽道:“白夫人好大方,竟然舍得自己亲生女儿被一个私生女肆意打骂。”
白母眸中隐隐有着压抑不住的恼怒:“这是她欠楚虞的。”
齐子兰好笑的笑起来:“既然白夫人这么大义灭亲了,楚虞你推拒可有点不识好人心了。恰好今天我们这么多人在,也刚好可以做一个见证。”
白母心中一跳,“什么见证?”
杨云雅轻声接道:“当然是有仇报仇的见证了。楚虞,这么大好的机会,错过这次可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白母面色这下终于控制不住的铁青起来:“你们!你们不要太过分!”
谁不知道那句回家后再说完全就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一个说辞。
毕竟回家门一关,她们这些外人哪里还看得见发生了什么。
等到再看门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什么,还不是她们母女说了算。
“白夫人这话说的有趣,我们完全是顺着你的意思说的。”杨云雅故作讶异道:“难道你刚刚说的话全部都是骗人的?”
白夫人骑虎难下,面色青紫之间变幻。
杨云雅‘好心’宽慰她:“白夫人你不用担心,楚虞再怎么狠心,也做不到让白晶晶身上出现和她一模一样的伤痕,最多也不过是让她卧床休养几天而已。你不说话看来是默认了,不如咱们这就走吧?”
萧云轩默默看着她做这一切,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出声的打算。
而另有一人,目光之中却满是痛苦。
苏颜那一番话说的固然有道理,可对于等候了五年的人来讲,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都不肯放弃,心中始终还悬挂着一根细细的丝线,吊着他岌岌可危的一点妄想。
如今,那细细的线再也承受不住言语的重量,轰然落下。
她一向是宽容的,退让的。不会用这种看似微笑,却咄咄逼人的话和人说话。
眼前这个人只不过是一个长得像的人而已。
指尖被坚硬的贝壳压得没有血色。
那萧云轩呢?
他对云雅的感情不过如此吗?
短短五年过去,就可以找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来当做替身,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虚伪!
见杨云雅拉着楚虞要向外走,白母再也按捺不住:“停下!”
杨云雅早在预料之中的挑眉回头看她。
白母嘴唇不断的颤抖着,面子与女儿在内心不断交战,最终一方夺取了胜利。
她狠狠的闭上眼睛,嘴角的笑容带着强撑出来的勉强,没有半分慈母模样,只有虚伪:“楚虞,你长大了,想要搬出去体验下外面的生活,也是应该的。我虽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也一直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对待的……”
她说到这里,围观的人中响起了数声不加掩饰的嗤笑声,似乎是在嘲讽她的伪善。
但白母还是坚强的把这出独角戏唱完了:“……只不过人心隔肚皮,你在外要有防人之心,无论如何都要记住,你身上留着白家的血,无论怎样,你也是白家的女儿。”
楚虞低头,“恩”了一声。
杨云雅当做没听出来白母说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我还有事,先失陪了。”白母看了一眼杨云雅,见她没有阻拦的意思了,这才忙不迭的快步走出去找白晶晶了。
这场闹剧终于得以解决落幕,不少人还在津津乐道。
苏瑾言的声音压过了一切:“各位,拍卖会即将继续开始,请大家入座。”
见楚虞一直低着头,看不出情绪的样子,杨云雅悄声和萧云轩商议:“我有点担心她的状态,陪她一会,等会再去找你。”
萧云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丢下他,去陪另外一个女人。
杨云雅讨好道:“最多二十分钟我就回来了好不好?”
萧云轩神情不变。
杨云雅看了看周围,趁着没人注意到这里,飞快的在他薄唇上轻吻一记。
这下总可以了吧。
但尚来不及抽身离去,已被一只大手按住后脑,强行加深了这个吻。
厮磨后,他勾了勾唇角,嗓音低哑:“十分钟。”
感受着身边而来的各色视线,杨云雅脸半是刚刚缺氧憋得,半是又气又羞,哼了一声,拉着早已退后数步远的楚虞的直接转身离去。
楚虞所在的位置比较偏僻,坐在角落里,还感觉有无数甩不掉的目光黏在她身上。
杨云雅知道这些不过是错觉而已,她强行按捺下心神,问道:“楚虞,现在感觉怎么样?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楚虞在公司表现的极为正常,可在面对白晶晶母女时,挨着她极近的杨云雅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长久饱受欺压下变作下意识的冷颤。
就像是驯兽。
把幼小的狮子抱来驯养,反抗或者试图逃跑便是一顿打骂,等狮子大了,有了反抗的能力了但从小烙印在灵魂深处对驯兽师的恐惧也让它生不出反抗的决心。
人这种生物更加复杂。
杨云雅轻柔的拍了拍她紧绷到极致的后背,摸到了一手冷汗。
楚虞声音像是没有借力点的飘散在空中:“云雅,我真的从白家逃脱出来了吗?”
“对,你再也不用理会白家人了,你自由了。”杨云雅温声道:“经过今天这一闹,她们不敢再来找你了。”
楚虞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一样,身体骤然松懈,几乎支撑不住她本身的力量,靠在杨云雅身上,低声抽泣。
她哭的极为压抑,眼泪滚滚而来,身体在发烫,在颤抖,却只偶尔露出几声哽咽。
“没事,没事了。”杨云雅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遍接着一遍的重复。
她语音低柔,像是有魔力一样,让楚虞心中长久以来的委屈找到了宣泄口,用力抱近了她的腰。
直到眼眶干涩,她才逐渐从那种情绪中恢复过来,在看到被自己弄湿一大片的衣服后,她愣了下,补救的从自己包里拿出纸巾,亡羊补牢的吸着水。
“不用麻烦了,等下就干了。”杨云雅看了一眼,接着问道:“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恩。”楚虞捏紧纸巾,点了点头。
“要是她们敢找你麻烦,你就给我打电话。”杨云雅拿过她手里的纸巾,帮她擦了下眼睛:“别哭了,改天还要上班呢。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也不会。”
两人相视一笑。
杨云雅轻手轻脚的坐到萧云轩身边。
“我回来了。”
萧云轩正襟危坐,看起来似乎是对台上的拍卖品很感兴趣,以至于太全神贯注,没有听到杨云雅的声音。
杨云雅看了一眼,发现那是十九世纪法国王室流传出来的裙子。
他怎么会突然对这种东西感兴趣?
但萧云轩的神情太过于认真,杨云雅不知他是不是有什么计划,没在继续贸然出声,低头打算看看一直被她遗忘的拍卖品图鉴。
伸出的手在半途却被人突然抓住。
萧云轩的声音平静无波,阐述道:“半个小时。”
恩?
半个小时?
什么意思?
杨云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萧云轩语气徒然不悦,他惜字如金道:“半个小时。”
杨云雅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的终于反应过来。
说好的只去十分钟的,却因为专心安慰楚虞,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半个小时。
所以他因为这个原因……生气了?
杨云雅心里像是被打翻了调料瓶一样,又酸又甜,一时间竟然没有找到语言。
提示已经如此明显,她却良久没有反应,萧云轩收回了手。
杨云雅终于恢复过来,急忙抓住他的手,诚恳道歉道:“对不起,是我没有注意时间,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萧少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就原谅我这次吧?”
萧云轩目光依旧停留在拍卖品上,但手却躺在她的掌心,没有动。
他骨节分明,昭示着这是一个成年男性的手掌,十指间有些茧子,证明这双手并不是养尊处优,握在掌心,满满的安全感。
“等我回去,我补偿给你一份礼物好不好?”杨云雅想了想,问道。
话音未落,刚才还躺在她掌心的手已经抽离了。
杨云雅目瞪口呆。
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好像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