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让杨云雅很多问题都无法再开口。
车外汽车鸣笛声，行人交谈声不绝于耳，汇成多彩缤纷鲜活的世界。
车内却静默的落针可闻，仿佛定格。
“抱歉。”杨云雅干巴巴道。
“没关系。”苏瑾言望向窗外，目光悠远，不知落在何处：“她已经走了五年了，想来，整个A市记得她的人也没有多少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直到车子一路行驶到咖啡厅，杨云雅道谢过后打算下车，苏瑾言却突然道：“如果你很好奇她，不如去问问萧云轩。”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话语中带着些微的诡异。
杨云雅指尖微凉，合上车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算计着时间，杨云雅去幼儿园接了两个孩子回家。
萧云轩回来的稍晚，吃过饭后，他问杨云雅：“再过三天会举行一场海上宴会，你想和两个孩子一起去吗？”
杨云雅摇了摇头：“我有些恐水，就不去了。”
“恐水？”萧云轩点头：“我知道了。”
苏瑾言那句话不断的回想在耳边，杨云雅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慌与好奇：“云轩，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的感觉吗？我当时看你的背影，还以为你是不怀好意想要拐卖孩子的，但是看到你的正脸，就感觉这个人长得这么帅，一定不是什么坏人。”
她说着，忍不住笑起来。
萧云轩想了下，答道：“感觉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了，熟悉到你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杨云雅惊喜的瞪大了眼：“原来我在你心里的第一印象这么好，会不会是你从前就认识我？”
无人看到的角落，她指骨用力到发白。
“怎么会？”萧云轩挑起她一抹发丝，声音在夜色中，听起来温柔蜷绻：“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杨云雅听得一颗心却是如坠冰窖，她听到自己回应：“那真是我的荣幸。”
她心乱如麻，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五年前那个杨云雅的事情，大概是这种心情太过于强烈，唤醒了那些残缺记忆。
“从今天开始，她在这里家里，只是最下等的佣人……”
“你不配！”
“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吗？如果真的爱你，他怎么会连这个拙劣的计策都看不出来，不要自欺欺人了，放手吧。对你对他都好……”
“……砰！”随着声响，肩膀绽开了一朵艳丽的血花。
“不！”杨云雅猛然坐起，急促的呼吸着。
“做噩梦了？”房间亮如白昼，杨云雅呆愣片刻，才迟钝的回头，看到了身后的萧云轩。
好似漂泊海上许久的船只终于找到了避风港，她靠在他的身上，攥紧了他身上的睡衣，应了一声。
“梦境都是反的，不要怕，我陪着你。”
杨云雅无声的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在心中无声的反驳：不是所有的梦境都是反的，至少她梦到的这个梦境，都是在她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她看不清那个抬枪对她摁下扳机人的脸，只能看到那双盛满了极致冷漠的眸子。
冻得她心底发寒，血液几乎都要随之冻结。那是彻底的绝望之下才会产生的感觉。
那个人究竟是谁？是谁？！
杨云雅一连两天一入眼就是连绵不断的梦境，有时是彻头彻尾的梦境，有时是一男一女和一个孩子的身影，但无论多么温馨，最后都会以海上一声枪响作为终结。
她精神饱受折磨，着这天下班途中，给唐欢打去了电话。
唐欢听完沉默片刻：“这就是我和你说过一旦开始催眠就会产生的副作用，噩梦不断甚至只是其中最轻微的症状，如果你缺少安抚与陪伴，后期后遗症会更加严重。”
杨云雅沉默许久，答案仍是和上次一样：“这件事还在我可以承受的范围。只是我真的可以通过这个办法，找回我失去的记忆吗？”
唐欢反问：“你每夜做的这些梦境，不就是最好的回答。其实你又何必执着五年前发生的一切，人生终是向前的。”
“不、不止如此。五年前不找回记忆，是因为我觉得可有可无，五年后不一样了……”五年后喜欢上一个人，会想真正的和他亲近，和他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更何况，五年前的她也是她，那是她曾经拥有过得人生，不管是苦是甜，她都有知道的权利。
挂断电话后她转身，恰好对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苏颜，吓了一跳：“苏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苏颜主动解释道：“我无意偷听你的电话，只是恰好听到了最后一句。我来是想请问下你是否方便参与明天举行的游轮宴会。”
“抱歉，我恐水。”杨云雅拒绝道。
听到这个理由，苏颜眼中闪过一抹晦暗的光芒，她漫不经心道：“那真是太遗憾了，我听说明天的宴会上，就连消失许久的慕容一古也会出现……”
慕容一古？
杨云雅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
她记得偶然间听人议论过，萧云轩五年前突然出手，不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将慕容家的产业驱逐出国，慕容家的掌权人慕容一古更是神秘消失五年。
五年……又是五年。
慕容一古五年前离开国内。
那个杨云雅五年前离开人世。
杨云雅从未如此讨厌过这两个数字。
好像一切事情都和这两个字有联系，可她又完全没有思绪。
苏颜后面说了些什么，杨云雅完全没听进去，只听到她歉意的说打扰了转身离开时，叫住了苏颜：”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我明天，会去的。”
苏颜浅笑道：“我生活比较乏味，身边一直没有什么朋友，对杨小姐你倒是一见如故，所以一有点新鲜事就想要和你分享，你不要见怪才是。”
“怎么会。”杨云雅客套的把她送走，没有回应她那句朋友。
苏颜口中一见如故，究竟是对她还是五年前的杨云雅。
而初见时萧云轩所说的对她一见钟情，又究竟是对她的一见钟情，还是对那个杨云雅的一见钟情？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中，就被杨云雅立刻甩出去。
不能多想，不能多想这件事。
回去后杨云雅和萧云轩提起这件事，他蹩眉：“你恐水，就不要拿身体开玩笑。”
杨云雅早已下定决心，有理有据道：“我恐水是当年在被人从海里救上来的，所以有点轻微恐水，但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过去那么久，那点后遗症应该早就没有了。你之前把那里说的那么好，我也想去看看。”
萧云轩不为所动：“不可以，你如果想参加宴会，晚点我就命人筹备。”
“可我现在只想去那个。”杨云雅使出杀手锏，手臂柔弱无骨的勾着萧云轩，红唇吐息微热，俯在他的耳边，轻声软语：“我想陪你出现在任何场合，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萧云轩眸中燃起晦暗的火光，他没有说话，只是也没有动作。
杨云雅便打着胆子，抬手抚摸他的身体。
体温略低的手触屏上他肌肤的一瞬间，手被他大力握住。
“你真的想去？”他再次问道。
杨云雅点头：“我还从来没有去海上玩过呢。”
“好。”萧云轩猛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上，漆黑的瞳孔中燃烧着两把火焰：“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想。”
杨云雅用嘴唇红肿的代价证明了她有多想，第二天傍晚，如愿以偿的和萧云轩一起去了停留在海边的豪华轮船。
在看到海水的一瞬间，杨云雅不可抑制的从心底泛起一阵胆敢，身体快于大脑的后退了一小步。
萧云轩敏锐的发现了她的变化，一手撑住她的身体，不容拒绝的下了决定：“我们回去。”
杨云雅忙道：“我只是没想到轮船竟然这么豪华，有点震惊。”
萧云轩目光怀疑，杨云雅努力维持这镇定。
感觉她那点伪装，在萧云轩抽丝剥茧的目光下，脆弱的不堪一击，忙挽起萧云轩的手臂：“我们快上去吧。”
萧云轩终是没有说什么，任由她上了船。
杨云雅快速闭了闭眼，压下几乎失控的心跳，同时大脑也有些眩晕。
她强撑着，努力让自己表现不出任何异常，和萧云轩一起走进了船舱。
船舱布置的豪华又不失典雅，只看外表，和酒店举行的别无二致。
这种略熟悉的感觉，让杨云雅心情略好了一些，拿过一杯果汁，安抚了下翻涌不适的胃部。
“真的没事？”萧云轩再次确认。
杨云雅给他一个微笑：“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她目光在室内巡视，想要找到那个慕容一古。
却一无所获。
“先生，女士，稍后便是假面舞会，请挑选你们两人喜欢的面具。”服务生将两人带到了挂满一墙面具的地方。
杨云雅抬手选了一副银色面具：“你戴这个好不好？”
萧云轩不置可否，接过直接戴上。
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了流畅的下颌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