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这种事，大概总是可以让人当局者迷。
杨云雅重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四肢百骸都散发着暖意。
“你说得对。”杨云雅赞赏的夸奖了女佣一句后，转而随口道：“说起来，我发现在萧家工作的人，年龄看起来都不是很大。”
最大的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岁左右，不像是一直在萧家工作的。
女佣坐姿放松了些：“少夫人真是慧眼如炬，我们在萧家工作时间最长的人也不过五年而已。”
杨云雅手中的杯子荡起一阵涟漪。
五年，又是五年。
这两个数字就像是一个魔咒，好似这段时间遇到的所有人和事都能和这两个数字扯上关系。
“就没有超过五年的人吗？”
女佣认真回想了片刻：“好像是有一个的！”
“是谁？”杨云雅立刻想起了那个见到她就神色不对的女佣。
“我们都叫她王嫂。”女佣又懊恼道：“不过她前几天突然辞职，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线索就这样硬生生的断在了眼前。
女佣低声叫了一句：“少夫人？”
“没事。”杨云雅回过神，她知道自己脸上的神情现在一定不是很好看，只不过她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进行什么伪装了：“谢谢你今晚陪我聊天，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女佣还记挂着萧云轩临走前的吩咐：“那您？”
杨云雅晃了晃杯子：“我喝完这杯水就去休息。”
“好的。”女佣长松一口气：“那您早点休息。”
杨云雅仔细回想了遍自己这些时间的遭遇，却越想越乱，完全理不出来头绪。
“妈咪妈咪。”身体被人轻轻摇晃着，额头被一只手轻轻的碰过，杨云雅迷茫了几秒，才慢半拍的睁开眼：“妈咪你没事吧？”
昊昊眼神也满是担忧：“没有发烧，是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
“我没事。”杨云雅坐直身体，感觉腰背阵阵酸痛，她拉下昊昊还放在她额头的手：“我昨晚想事情，一不小心在这里睡着了。”
“爹地呢？”灵灵四处看了看：“他没有照顾你吗？”
杨云雅摸了摸她的头：“昨晚公司有事，他赶去处理了。好了，快点去吃饭，等下去学校了。”
“哦。”灵灵乖乖的跑向餐桌。
昊昊站在原地，他拧着眉：“妈咪你真的没事吗？”
杨云雅好笑的抚平他的眉心：“小孩子不要总是皱眉，当心小小年纪长皱纹。我能有什么事？”
昊昊目光中依旧带着怀疑。
果然，儿子没有女儿那么好骗。
杨云雅叹了口气：“好吧，是妈咪工作压力最近有点大。”
闻言，昊昊的眉拧的更紧了，他严肃道：“妈咪我们已经长大了，你没必要那么辛苦自己了。”
“好好好，妈咪知道知道了。”杨云雅笑眯眯的捏了捏他的脸：“昊昊都已经五岁了，再过几年就可以养妈咪啦。”
见她把自己说的话当笑话听的样子，昊昊不满的拿开她的手：“妈咪你再等我两个月。”
杨云雅笑道：“好啊，妈咪等你。不过现在呢，你要赶快去吃早饭然后去学校了。”
昊昊道：“……妈咪，今天周六。”
“是吗？”杨云雅看了一眼，发现的确是，她揉了揉太阳穴：“不好意思，妈咪记错时间了，只不过不上学也要按时吃早饭，快去吧，妈咪要先去洗漱了。”
昊昊点了点头，他再次强调道：“妈咪你真的不用那么辛苦的。”
“知道了知道了。”杨云雅忍笑点头。
一晚上过去了，想必萧云轩应该没有那么生气了。
杨云雅一边洗漱，一边决定等下就去找公司找萧云轩。
然而刚上了车，就接到了唐欢的电话。
杨云雅没想到他会主动联系自己：“怎么了？”
“今天上午有时间吗？”唐欢懒散的声调，带着些许沙哑，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有的。”杨云雅想了下：“那我现在先去找你。”
她找唐欢的事情暂时还不想让萧云轩知道，趁着这个机会刚刚好。
“唔，你要快点，要是太慢的我就要睡着了。”唐欢打了个哈欠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杨云雅赶到的时候，唐欢正懒懒的穿着一件浴袍，赤着双足，站在落地窗前喝着咖啡看海。
杨云雅直视海水时会下意识的心悸，远远的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来的挺快。”唐欢夸赞了一句后，走过来，路上又打了一个哈欠。
杨云雅忍不住道：“你这是一夜没睡吗？”
“恩。”唐欢似笑非笑的看了杨云雅一眼：“昨天一时冲动跑去和人赌了两把。”
杨云雅：“……赢了吗？”
“本来赢了的，可惜，她身后有靠山，我以一敌二不是对手，悲惨落败不说，还要做苦力一个月。”唐欢倒了两杯浓茶，递给杨云雅一杯后，自己跟着抿了一口，摇头叹息道：“每当这个时候，我就非常羡慕你们这些女人，撒个娇就有男人替你们大杀四方，不像我，被他们针对的裤子都差点输了。”
杨云雅被他逗笑，打趣道：“那你也可以找个女朋友，你们两个一起大杀四方啊。”
唐欢对这个建议轻嗤一声：“那你眼下这两个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杨云雅抬手摸了下。
她原本是打算用这副憔悴的样子去萧云轩面前卖惨让他心软的，不曾想半路转了目的地，让唐欢先当笑话看了。
只是依照唐欢的性子，要是她就这么把实话说出来了，他绝对可以就此嘲笑整整一年。
杨云雅微微一笑，优雅的抿了一口茶：“你这个没有双人夜生活的单身狗真的要追问我黑眼圈的由来吗？”
唐欢：“……算你狠。”
他脸色一正：“最近还有做噩梦吗？”
杨云雅掐了掐眉心，点了点头：“每晚都有做，只不过依旧看不清里面的人脸，梦到的也只是片段，完全串联不起来。”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当年发生的事情让你本人都产生了精神抗拒，而且还过了五年之久，不能操之过急。”
杨云雅笑笑：“我明白的。”
“那你这些梦境里，有梦到什么特别深刻的片段吗？”
热气袅袅，杨云雅的五官都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她停顿了很久，久到唐欢想要先换个问题的时候，她点了点头，艰涩道：“有的。我梦到，我梦到……”
那个场景对她的心理压力太过于沉重，导致她停顿了很久，才艰难开口，话语也有些颠三倒四：“我梦到我站在一艘船上，风浪很大，小船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能翻掉，我很害怕。然后出现了一艘大船，上面站着一个人，我看到他第一眼，不自觉心安，哪怕我和他之间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可我已经安全，但……”
她额头沁出了汗水，眼睛闭紧，五官浮现出了浓重的痛苦之色：“但他看我的眼神很冷，比海水还要冷。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可依旧能看出他眼神是带着厌恶的，然后……”
她身体颤抖起来，手握紧了杯子，里面的水溅出来，在她手背烫出一片红痕，可她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然后他抬手，对我开了一枪。”
她手不自觉的放在了肩头，仿佛身体穿越了时空，随着她的描述，再次感受了一次身体被子弹穿透的疼痛。
“放松。”唐欢眸光一瞬间有些诡异，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让人以为那一闪而过的诡异只是自己眼花的错觉。
“云雅，不要紧张，你现在很安全，你已经没有在海上了……”
他嗓音放的很轻，就像是白云般柔软，杨云雅紧绷的身体一点点舒展。
他循循善诱道：“你不是看不清他的脸，你只是不想看到，你恐惧，你害怕，因为你怕那张脸，会是你最不想见到的人……”
“不……不是……”状态刚刚好一点的杨云雅，痛苦的打断了他的话，身体颤抖的幅度比起刚才更加大。
唐欢抬手，在杨云雅一进来就点燃的香炉中又加了一些香料：“为什么不是呢？你不要害怕，你看不到他的脸，但可以看到他的身材，你仔细看看，再仔细看看，是不是很眼熟？”
“不、不、不！”
眼见杨云雅要从他的催眠中醒来，唐欢眼中闪过一抹懊恼，声音依旧极为柔和：“好，我们不想那个人的身份是谁了，你放松一点，深呼吸，慢一点，对，就是这样……”
杨云雅再次清醒过来，感觉身上有些粘腻，她从桌子上站起来，感觉刚好受一点的腰背酸疼的更加厉害。
“醒了？”唐欢见她醒来，抬手打了个哈欠，当做欢迎。
杨云雅：“……”
杨云雅抬手揉了下肩膀，起身，看到他手中端着一杯浓茶，手边还放着一杯咖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喝的很中西结合啊。”
“唔，咖啡提神的效果对我已经失效了，所以又泡了点茶，但喝起来口感不如咖啡，所以一样来一点。”唐欢解释一句后：“现在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