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谁呀……”
当对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的时候,我的眼泪差点流下来。是了,收养我们的人,一定已经上了年纪。
“您好……”我强忍着哽咽,低声说道,“您是姜鹏先生吗?”
……
放下电话,我捂着脸呜咽好久,可能是心里的压力得到了释放,也可能是因为知道了更多的姐姐的往昔。很多事情,不仔细想觉得好像都很了解。可他的背后却是一个个巨大的谜团,让我迷失了判断。
擦干眼泪,我叫上顾云琛,迫不及待的赶到了姜鹏叔叔家里。
姜家住在一个很老的小区,现在是晚上八点,进进出出的都是跳广场舞的老人。我好像完全认识这个小区一般,不由自主的走进了姜鹏叔叔家所在的楼栋。
“看来,你确实在这里住过。”
举起手,我轻轻地敲了敲门。
这扇发黄的木门,似乎也存在在我的记忆里。左下角那里有我用姐姐的圆珠笔画的一个丑丑的人脸,虽然颜色早就没了,可是痕迹却还在。
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出现在我面前。
她眼神浑浊,可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泪流满面。即使岁月沧桑了她的容颜,可是我仍旧记得,小时候淘气摔倒了,她又急又气的将我抱起来的样子。
“阿姨……”我颤声喊道。
是了,我那个时候对自己的父母还是有印象的,不肯喊她一声妈妈。
“你是……”
“我是灿灿。”
姜辉,姜灿,这是我们姐妹当初的名字。
她愣了一下,然后急急的回到房间,对着里面喊道:“老头子,快来看,这里有个丫头说她是灿灿。”
我跟着她进门,看到了带着厚厚眼镜的养父。他穿着灰色的马甲背心,拿着遥控器走过来,看到我的瞬间,愣在了当地。
“真的是灿灿回来了?她回来了?”
我擦擦脸上的泪水,认真的喊了一声叔叔。
“你是怎么找回来的?”我们坐在沙发上,红姨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道。
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怎么去的孤儿院,很长一段时间,我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很多事情我想不起来,但是一点点的线索,又能唤回那些记忆?我到底忘记了多少事情?
“当初把你们姐儿俩领回来,你还是个不记事的孩子。原以为能亲亲热热过一辈子,不想没过几年辉儿去没了……她葬礼上,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缺德鬼把你抱走,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
红姨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你是查你父母的事情,所以找过来了吗?”叔叔打断了红姨的哭泣,正经问道。
我大吃一惊,难道他们认识我的父母?
“这叫什么话,如果不是认识你父母的,把你们接过来养干什么?为的就是有人还记着这份儿仇,将来以后告诉你们实情……”红姨嗔怒道。
“你就别说了,如果不是你总说报仇什么的,辉儿也不会小小年纪就一天天的想着去找沈家,结果反而害了自己!”叔叔顿着拐杖急道。
他们果然知道我们家的事情。
“沈家?是不是沈氏集团、沈义他们家。”我克制住濒临崩溃的情绪,压制的问道。
“当然!”叔叔重重的顿了一口气,咬牙说道,“这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老板待他如同亲兄弟,可是他却恩将仇报!他眼红你们家的钱财,竟然在老板的新车上动了手脚,害了老板夫妻遇难。”
“老板夫妻一出事,厂子顿时就乱套了。他是销售部的经理,卷走了所有的货款,害的工人兄弟们没有钱发工资。后来,他自己偷偷摸摸的开了家公司,还越弄越红火,我们才知道了。”
顾云琛看看我,握住我的手,问道:“这些都是您的揣测,可有什么证据?”
姜叔叔愤怒道:“证据?你去问问当年那些客户,他们最后把钱汇给了谁,不就知道了吗?”
我看了一眼顾云琛,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二十多年前年,虽然电子支付不像现在这么普遍,但是很多企业都通过银行汇款的方式交易,如果银行还保留着这些凭证,那就是沈义贪污公司资产的罪证。
“那,他对新车做手脚的事情,有证据吗?”
姜叔叔点点头,继续说道:“当然,不然我能胡说八道吗?沈义的小舅子以前是修车厂的学徒,就是他亲自动的手。有一年我们遇上,一起喝酒的时候他吹牛说破了。那沈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钱了就一脚踹开了原配,自己养了不知道多少个小老婆。他这小舅子不忿,就把这些陈年破事说了出来。”
“他小舅子还在吗?您知道怎么联系他吗?”我急切的问道。
如果能找到这个小舅子,至少就有了人证。至于物证,想必当年的公安局一定还留着,只要我用心查,一定可以查出来。
沈义,你肯定想不到,事隔二十多年,还有人把当初的案子翻出来。
这一天所查到的事情,颠覆了我往昔所有的认知,我的脑子彻底糊涂了。但是有一点我很明白,也绝对不会忘记。
那就是报仇,为我的姐姐,我的父母报仇!
顾云琛开着车子,黑暗中他点亮了一根烟,烟头明灭,像是女人猩红的手指甲。我伸手拿过来,狠狠的吸了几口。
顾云琛吓了一跳,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了?”
我想到了一个词,认贼作父。
这些年,我喊他爸爸,替他卖命,牺牲色相帮他拉生意,而他却时不时地想要害我,将我弄死。我呢,总想着证明自己的能力,得到他得认可。
傻逼。
这是我对自己最清醒的评价。
但是今后不会了,不会了。我要逼死沈乔,逼死沈燕,让沈义亲眼看着自己巧取豪夺来的万贯家产一点点的耗尽,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却束手无力。从哪里偷来的,还还到哪里去,最后不得不承认,他这辈子就是个笑话,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