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小姐,这是指定送你的蛋糕,请签收,祝你生日快乐。”
我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林端送的,以前我生日就和他一块儿,就吃这样的小蛋糕,像碗一般大,我一个人全吃完就笑呵呵地拍肚子跟他说:“过生日真好,有这么好吃的蛋糕,活着真好啊,天天这么开心,可以吃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
我尝一口,还是如以前那样的滋味。
很甜,很滑,很香,活着就能尝到这些味道,感受很多的感情。
电话响我还以为是林端打来的,看也不看就接,把嘴里的蛋糕吞下去才说:“林端,你送来的蛋糕,还是和以前那个味,很不错啊,好好吃呢?”
“千寻,是我,林夏。”
我淡淡地说:“什么事?”
“千寻,先接受治疗吧,骨髓的事会找到的,把孩子流掉。”
“是你想让我怀孕的,现在,你却开口说让我把孩子流掉?”
他很难过地说:“千寻,也许你不知道,我是多想拥有一个我们自已的孩子,这样就可以牵住你的心,你不爱我,所以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对你的爱有多深,我爱你,爱到几乎没了自我,明明知道你心不在我这里,可是看到你,每天就知足了。生个孩子,你的人生,也会变得完美,不再有太多的遗憾与痛疼,我们也会慢慢地走向幸福,一年我不能让你依赖着我,二年不能,五年,十年,我有一辈子的时候,只要你多看我一眼,就会觉得这样就很圆满了。我这辈子只为一个人动过一次心,也便是你。千寻,我爱你,所以我更希望你活着,穷我所有,失我所爱,我也要你活着。把孩子流掉吧,先化疗着才能争取时间寻找到骨髓。”
我也有些感伤,林夏就是走进一个死胡同里,也和我一样,走不出来。
“我不会流掉孩子的,虽然我在法国的事,你所有都知道,但是林夏,孩子的到来,不管是无奈还是如何,但是孩子绝对是无辜的。”
“千寻,我生怕,你等不到那时,我不敢去赌。”
他满满都是哀伤,透过电话依然还能听得出来。
“我赌,虽然我老是在人生的道路上打滚,但是孩子真的不想放弃。林夏,我也不恨你,也不怨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与你作交易的。孩子的事,只是一个意外,我本也以为我是不会怀上的。你可知道,刚才我看到蛋糕的时候,忽然又觉得肚子饿了,我想可能是孩子在肚子里要吃多一点才会饱的,那一刻觉得这世上,我不是一个人地孤单着,有个孩子与我骨血相连。”
他沙沙地说:“千寻,我是不能说服你了么?”
“是的。”
“那我,便去做我该做的事,千寻,对不起。”
我挂了电话,不想再听他的道歉,不会改变什么结果的。刚开始我是很反感,很恨这样被算计的结果,而且孩子的爸爸是林夏,更是让我有点崩溃。
可是现在也慢慢地接受孩子的事实,慢慢地感受他的存在,在法国那是没有办法啊,我保不住,我也没有办法,妈妈的自责是因为我可能再也无法做一个完整的女人了,在她的观念里,如果没有孩子的女人,是不完美的。
我打小,也就这么给灌输,所以孩子是我心间的底线。
五月的风,开始暖和了,五月的阳光,更美了,柳絮满天飞的那段时节终于过去,把戴得很久的口罩也取下来,总是担心它们会诱发我的上呼吸道感染,再难受也得戴着口罩。
第一次觉得要人照顾的时候,那时关节痛得让我倒在地上,电话放得有点远,只能痛疼地萎缩在那儿,抱着衣服深呼吸着,痛疼小些的时候才按揉着膝盖,然后慢慢爬到电话那边。
“东子,是我。”
他压低了声音:“等我一会。”
过了好一会才说:“今天不用上课么?”
“东子,能不能过来送我去医院。”
他一惊:“我马上就过去,严不严重,要不要我现在叫医院一块到你家去看看。”
“不用,就是脚抽筋的厉害。”
极快的速度赶到,我已经把包包准备好了,开门让东子进,他着急地看着我:“千寻,哪儿摔痛了。”
“现在就是关节还有点痛,我想得去医院里检查一下了,东子,得麻烦你了。”
他提起我的包,抚着我出去:“把我当朋友,就不是这么个说话。”
医生给我作了个详细的检查,严肃地跟我们说:“陌小姐现在已经开始发作的状态了,最佳的办法,就是流产,我们再进行治疗。”
我摇头一笑:“那不用了,医生,你给我估计一下,如果没有找到骨髓,我还能有多少时间?”
“这个说不准,也许会一年半载,也许会下一刻,很多都是因为颅内出血而忽然离开的,白血病最怕的,也就是这个。”
我拉住东子的手借力起来:“医生,我会注意我自已的身体状态的,医生,这个白血病会遗传给孩子吗?”
“大抵不会,陌小姐这个并不是遗传性的病。不过可能身体发作这些病的机会会比较大。”
“我这么倒霉,总不至于连孩子也是吧,呵,谢谢医生,我先回去了。”
东子扶着我出去,有些郁闷:“为什么就不把孩子先流掉,保住你的命先,到时你想生,还没有机会生吗?是不是林夏逼着你要把这孩子保住?”
“呵,怎么会呢,他劝我先不要这个孩子了,可是东子,我做妈妈的机会,也许就这么一次了,我我想要孩子。”
“你就不怕你没命?”他有些生气了:“到时你一无所有。”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概也是命中注定的了,东子,送我回去吧。”我思量着得去家政公司请个人来照顾一下我了。
天气热起来开始去买衣服,以前总是喜欢穿贴身的,现在得选着点孕妇服了,六月,孩子三个月了,第一次去产检,没有再抽血什么的,我这身体不适合。
看到很多大肚子的妈妈,脸色或许不是那么的光彩照人,也不能用化妆品之类的,但是都那么美啊。
考完试我想下半学期得先休学了,身体实在不知能不能负担得起,每个月岑飞都会给我发月报,周报之类的。
纪小北相信的人,我更加的相信,何须自已去多看一眼呢,岑飞会做得很好的。
回到住的地方,小保姆看我回来赶紧把西瓜一吞:“陌小姐,你回来了。”
“是啊,小欣,这条鱼是新鲜的,一会儿做个鱼汤吧。”
“啊,鱼啊,我不会杀鱼呢?”
“要我教你吧,我不能拿刀,怕是一不小心就弄伤了。”
“我从小到大,就没有杀过鱼,以前都是我爸爸妈妈弄的,陌小姐,你要是想吃鱼汤,不如叫个外卖吧,比自个做的可好吃多了。”
我放下鱼在洗菜糟里,放了水它就自在地游着,卖鱼的说这种鱼做汤最好了,现杀才新鲜呢。
打电话去叫酸菜鱼,便进去换衣服。
听到外面小保姆说话,出来才看到林夏来了。
又瘦了,提了一箱的牛奶上来。
“小欣,给客人倒杯茶吧。”
“是,陌小姐。”
我站在厅里,轻淡地说:“林夏,有什么事吗?”
“上来看看你。”
“我挺好的。”
小保姆把茶泡好放在茶几上:“陌小姐,鱼好像跳出来了。”
“买鱼了?”林夏看着开放式的厨房,那只是玻璃木门隔着而已。
我不说话,我不喜欢在他的面前示弱,然后显得我没有他就不行一样。若不是真的担心会伤到自已,我肯定会自个动手的。
“喝些鱼汤,对身体是好的。”他又说了一句话。
小保姆把鱼扔进去擦净手出来也笑着说:“陌小姐打电话叫了外卖呢,陌小姐,是不是那饭也不用煮的了?外卖好像都用饭盒的。”
林夏皱了皱眉头:“外卖怎么行,我来杀鱼吧。”
“哎哟,林先生,会弄脏你的衣服的。”
“你做保姆的,若是这会不那不会,她还花高价钱请你来干什么,以后她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要是你没有办法做出来,那么我便会插手让家政公司的人换人。”
小保姆有些一怔,赶紧乖乖地就进去焖饭。
林夏杀鱼大抵也是弄伤了手,让小保姆出来悄悄地找止血贴。只一会儿的功夫,鱼汤的香味就开始诱人起来了。
他冼净了手出为,尾指那儿贴着个止血贴,白衬衫上面还是沾上了一点点的血迹。
门铃按响他去开的门:“陌小姐,你叫的外买。三个菜一共是一百二十元。”
“不用找了。”林夏抽了二张票子过去:“谢谢,麻烦你带下去。”
“啊?”送外卖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林夏淡淡地说:“这不必了,已经做好了饭。”
合上了门,朝我柔和地一笑,小心翼翼地说:“千寻,少吃些那些东西吧,外卖的色素和油,都让人放心不下。”
我点点头,去把药箱提了出来:“你上点药吧。”
“没关系,只是有点刮伤,我约了个医生也该出发了,一会你吃饭多吃点。骨髓的事你不必操心的,我定是为你找到。”
我叫住他:“林夏,吃了饭再走吧。”
他停下笑:“那也好,早餐没吃,现在也有点饿了,你别动,我去把饭装出来。”
在他的眼里,小保姆是一万个不合格的,他不是多言的人,但是在厨房里却一直吩咐着小保姆做事如何如何的,他是不放心我现在的状况。
一会儿吃完饭他便离开,小保姆也不洗碗了就跟我说:“陌小姐,我想我真的做不下去了,林先生要求得很多,我做不到。”
“那行,我把我给你吧,等会。”
我进去拿足了这个月的工资给她,她谢了一声就走,锅碗放着也没收拾,我打电话给林夏:“如了你的愿了,让何妈过来吧。”
他一笑:“好。她真的无法照顾,我不放心。”
“我现在,挺好的。”
“千寻,再坚持一些时间,我现在赶去E市。最迟是后天赶回来。”
“那你自已小心一点。”
“你也是啊,你家里所有的事,都不要去碰,别伤了自已,你现在是二个人了,不要更多的任性。”
“嗯,知道了,我去睡一会。”
“三点我让何妈上来,你也别睡得太多了。”
真多话起来了,却也是知道他的意思。
第二天午睡让阮离的电话给忧醒,说得急急的:“千寻,不好了,林夏哥出事了?”
“怎么了?”我坐起来。
“林夏哥在高速路上出车祸了,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他的车子撞得很严重,是我一个朋友现在跟我说的,挂的是军牌车,所以一下子就传开了。”
“我打他电话看看。”
“千寻,林夏哥是听说E市好像有类似的骨髓与你相醒才去的,前几天也是一直在奔波,没有休息好才会这样的,我那朋友说监控的录像是林夏哥的车撞上面前的,还差点冲到山下去。”
我便打林夏的电话,也是打不通。
心里有些恐惧,实在是不想再有什么人离开了。
怎么打也是无法接通啊,可如何是好,林夏,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何妈在外面叫我:“陌小姐,林先生打电话过来了,要不要转进来?”
我放下手机舒了一口气:“好。”
提起床头边的电话,林夏第一句就是说:“千寻,我很好。”
“你出车祸了?”
“只是小事。”他轻笑:“真的是小事,晚上我就能回到北京。”
“林夏,我现在在看电视。”
他柔声地问:“哦,看什么呢?”
“高速上的车祸。”
“……。”
“林夏,你真讨厌啊,你为什么要这样,你就不能休息一会吗?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觉得我可以安心吗?”
他依然笑,心情极是愉悦:“千寻,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你的,手机给压坏了,而我运气很好。”
“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会死吗?”我冲他吼。
林夏有些轻叹:“好吧,千寻,我手伤得比较重,皮肉去了大块,脚也有些伤了,一会儿这医院的车会送我回北京,在你的地方,哪怕我是躺在医院里,也会安心一点。可惜的是,这一次匆忙到E市,依然一无所获,千寻,我开始害怕了。”
我咬着唇,泪轻轻地滑下。
“林夏,你肯定是上辈子欠了我的。”
他就笑:“我很快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