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左湘灵做了一个梦，梦见祁修平在行军过程里，突然中了一支飞箭，流了好多的血，生死未卜。
她醒来的时候，天刚刚亮，枕头上湿了一片。
她坐在床上，微微愣神，说不清楚为什么在梦里看到他受伤的画面，会那么伤心欲绝，心痛欲裂。不过既然已经让疾风去通知他，以他的机灵劲，应该会没事的吧。
许是前一夜的噩梦，让左湘灵一早上都没缓过来，觉没睡好，精神也差。
中午她正准备补个午觉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戏曲梆子丝竹乐器，吵闹欢腾。
“玲儿！这是哪家戏班子唱大戏呢？”
玲儿赶紧进来，一脸愁苦道，“回王妃的话，这是西厢那边请的人。她们今日设了小宴，招待了不少人呢。”
左湘灵一脸想死的表情，想起祁修平临走时还特意交代自己不要搞事情，现在搞事情的是他的侧妃啊，不仅请个歌舞团来表演，还开起了狂欢派对。
而且这种事情，居然都不向她这个正妃打声招呼，实在太不应该了。
“她们这么搞，不合规矩吧。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左湘灵问玲儿，已经做好了准备过去收皮。
玲儿苦笑道，“昨儿王妃您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奴婢有跟您提过。侧妃她昨天确实派人过来通知过。您当时说没空，奴婢已经替您回过了。”
左湘灵努力回忆着，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也像她会干的事，昨天折腾了一整天，又累又乏，别说是姜氏搞的什么小宴，就是宫里有大宴，她也不一定想去参加。
既然不能明着去摆谱，那也不能让她们这么祸害自己。
扰人清梦乃是大罪。
“去给我找些鞭炮来，越长越好。”左湘灵贼兮兮地说道。
玲儿愣了一愣，接着便十分会意地笑着点头，立马转身出去照办了。
左湘灵特意调开了西厢院子外的王府侍卫，然后爬上了墙头，看了看院子里戏台子的位置，刚好背景布离院墙很近。她伸手接过玲儿递来的鞭炮，点燃了之后，嗖的一下，甩出一道弧线，落在戏台子上，只等了几秒，就听见一声噼里啪啦的响声，伴随着各式尖叫。
她赶紧跳下墙头，跟玲儿一起跑回自己院子里。
“王妃，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太过分了？”
她们都已经回院子里半天了，还能听见鞭炮响声跟尖叫声，玲儿有些后怕地问道。
“那也是她们不义在先，我们只是做了正义的回击而已。不算……太过分吧。”左湘灵回答得几分心虚。
过了一会儿，管家带着人前来请示，说是侧妃院子里有人扔进鞭炮，害几位官家夫人小姐受了伤，所以侧妃希望王妃主持公道，彻查此事。
“怎么还有人受伤了？”左湘灵瞪大了眼睛。
她只不过是扔了一串鞭炮进来，又不是开了火炮，一炸开，躲远些就没事啊，那种威力怎么会伤到人。
听管家解释，才知道是几位女眷坐得离戏台子近，被鞭炮吓到，互相推搡时摔伤了，其中一位还刮伤了脸，出了血，伤口不浅。
左湘灵这下傻眼了，心道，闯祸了。
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已经决定硬着头皮过去跟那些夫人小姐们道个歉，赔钱什么的求原谅。
***
等她到了西厢那边，才看到院子里面很是热闹。
几个下人正抓着小陆子，一顿大巴掌扇得啪啪作响，边上站了一圈人正在围观。
“这是在做什么？”左湘灵喝停了他们，来了火。
姜氏发脾气，也不至于拿个孩子出气。
一见左湘灵过来，姜氏站了出来，“姐姐，这事你就别管了，方才我们院子里正在听戏，这个小畜生竟然把一串炮仗扔了进来，害得江家小姐，宋夫人，秦夫人都受了伤，还有戏台子上正在唱戏的花旦也跌折了脚。”
左湘灵心里一阵汗，“你怪错人了，不关小陆子的事，鞭炮是我扔的。快放开他！”
她伸手去拉那孩子，才看到脸都被扇肿了，嘴角还渗着血丝。
这几个下人是打算把人往死里打，下如此狠手。
姜氏冷笑了一声，“妹妹知道姐姐心疼这孩子，也不至于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我的人亲眼看见他提着炮仗从院子里穿过。不是他，还有谁？”
左湘灵无语了，姜氏说得言辞凿凿，好像真的是人赃并获一般。
她转头问小陆子，“你的鞭炮是从哪儿来的？”
小陆子几分委屈地答道，“玲儿姐姐给的。”
左湘灵明白了，肯定是玲儿去找鞭炮的时候，刚好他看到了，小孩贪玩心性，才从玲儿那里拿了一串，结果就被姜氏一口咬定了是他惹的祸。
其实姜氏的心思也很简单，若放鞭炮的人是她这个正妃，姜氏能说什么，只能忍下来，但若说放鞭炮只是王府的一个学徒，她一个侧妃，还拿捏不住吗？
最关键的是，治这小子，左湘灵心疼啊。
姜氏眼底露出几分狠意，对执行家法的下人说道，“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今儿不让这小畜生知道王法的规矩，我就不姓姜！”
“你们谁敢动他！”左湘灵吼得更大声。
虽说这院子里的下人都是看姜氏的脸色行事，但正妃的话也不能无视。他们只好面面相觑，暂时押着小陆子，不敢再动。
姜氏恼羞成怒地瞪着左湘灵，干脆撕破了脸，“这么多人可是看着的，姐姐硬是要维护一个做错事的下人？这事要是闹到太后姨娘那里去，也只会怪姐姐坏了王府的规矩！”
“你少拿太后娘娘来压我！这里是平王府，最大的是王爷，接下来就是我！我说一，你就不能说二！懂？”既然要撕破脸，左湘灵干脆就奉陪到底，反正她也忍了她那么久了。
被左湘灵一番抢白怼得姜氏哑口无言，简直都快气炸了，而且还是当着她的一班闺蜜面前，真是扇她的脸面。
左湘灵却好像看不见似的，伸手两下拨开那几个下人，把小陆子拉到自己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