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湘灵起身上前，有些紧张地问道，“福伯，铺子出了什么事吗？”
福伯摆了摆手，“真是过意不去，老夫听说今日王爷要随大军出行，本是不该来叨扰。可是这已经拖了好几日了，卫长风卫公子那边似乎出了些状况，一直未交新的画稿。所以老夫特来请示王妃，是否再换个别的丹青师？”
“卫公子是怎么回事呀？福伯你有去问过吗？”左湘灵皱了皱眉头，她倒是挺欣赏他的画功，也不介意他的画期再长一些。
店铺的新款其实也不必上得那么快，单做定制，也有大赚头。
“听说是他家里出了些事。”福伯如此答道。
左湘灵长叹了口气，她这个老板也是时候该关心关心员工了。
“行，那咱们去看看！”
福伯一听她这架势，是要跟自己去卫长风家里看看，微微有些意外，禁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王妃，您这……”
左湘灵低头一看，确实，她这一身盛装打扮，实在不太适合去卫长风家，一边转身回自己院子，一边对福伯招着手，“等我换一身衣服，很快！”
片刻之后，左湘灵一身男装跟福伯还有疾风一起出了门，疾风是自己硬跟来的。
她一想，便也同意了，不至于让玲儿也打扮成男人陪着自己，有疾风在，至少不用顾虑安全问题了。
他们到了卫长风家门口的时候，见其大门紧闭，不由得有些意外。
“前几次我来找他的时候，他还在家的。只不过有些形色匆匆。”福伯解释道。
左湘灵四下望了望，看到不远处算是卫长风的街坊，其中一家人正在办丧事，白色帷幔装饰，还有摆在门口的挽联，十分刺目，似乎那边围了不少人。
左湘灵一指，“走，去那儿看看，说不定能顺便打听到卫长风的下落。”
疾风心里暗道，王妃这是自己想去凑热闹吧，还真会找借口，难怪王爷临走时都不放心。
他们来到那家办丧事的人家门口，门里门外聚了不少人，相互之间打着招呼，似乎都是这附近的居民，彼此熟悉。有人帮衬着收拾着东西，有人招呼着前来吊唁的客人，还有人就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福伯压低了声音，对左湘灵说道，“这一带住的都是些穷苦人家，看这家的环境，估计这丧事也是街坊邻居一起合伙置办的。”
左湘灵仔细望了望，看那灵堂里面跪着一个穿着麻衣戴着孝的少年，低着头不时得给来上香的客人叩头，眼底含泪，但表情却倔强。
她再望多一眼，就看到卫长风正站在那少年边上，跟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走！我们也去拜一拜！”说完，左湘灵已经径自走进里面去了。
福伯跟疾风对视了一眼，才赶紧跟上。
这家人的灵堂上，只有一个戴孝的少年，已经让左湘灵觉得有几分蹊跷，见了卫长风之后，跟他问了，才知道，原来这家人就只有父子俩相依为命。
但是父亲前一段时间上山采药时不幸坠下山来，被发现时已经重伤，在家里养了几天，虽然请了大夫，但仍然没熬过来，前两天不幸过世了，留下儿子孤苦无依。
“你多大了？”左湘灵问那少年。
“十三岁。”他仰起脸来，瘦小身形藏在偏大的麻衣里面，看着更加瘦弱。
“难怪前段日子，你找我预支工钱，是为了帮这孩子吧？”福伯望向卫长风，颇感慨地说道。
卫长风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小陆子他家里也没别的亲戚，他爹重伤之后，家里锅都揭不开了，只可惜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积蓄，否则也不会麻烦福伯。”
左湘灵伸手拍了拍卫长风的肩，“想不到你虽有些迂腐，心倒是挺善的。这笔银子，算在我头上！”
那陆姓的少年听得明白，知道眼前这些人都是帮助自己的好人，二话不说，咚咚咚向着左湘灵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左湘灵倒有些不自在，赶紧让他先起来，“小陆子，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小陆子有些拘谨，回头看了一眼卫长风。
卫长风鼓励道，“这是我东家，他们都是好人，不必怕。”
然后，小陆子才望着左湘灵开口，“我自小跟阿爹上山采药，识得许多药草，我打算去药铺里做个伙计，自己养活自己，不让阿爹担心。”
“有骨气！”左湘灵忍不住赞道。
福伯在边上微微叹气，“倒是好啊，可惜咱们永安城里的大药铺都是师徒制，就算只是做伙计，没有师父引路，也进不去，毕竟是要给病人抓药，可不容半点马虎。所以比别的行当都要严格。”
听福伯这么一解释，小陆子也不由得苦了脸。
左湘灵拧着眉头想了一想，“你对药草熟悉，那想不想学医？”
小陆子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学医，我交不起束脩，拜不起师父……”
左湘灵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我给你找个好师父！学费什么的，也不用操心。”
小陆子简直不敢置信，可他又露出犹豫的表情来，“大哥哥，我谢谢你的好意，但阿爹说过，无功不受禄，我们非亲非故，我不能受你这些恩惠。”
左湘灵伸出拳头，在他瘦小的肩头上捶了一下，“谁说我们非亲非故，你认识卫长风不？”
小陆子点了点头。
“我也认识卫长风！朋友的朋友，是不是朋友？”左湘灵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陆子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是。”
临走的时候，左湘灵塞给了卫长风一张银票，让他先帮忙置办着小陆子他爹的丧事。等事情完了以后，再带小陆子来找她。卫长风几分感动地连连道谢，左湘灵却摆了摆手，“比起你，我所做的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等他们出了门，左湘灵歪着头问疾风，“你说，咱王府那大夫收不收徒弟？”
疾风几分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这事他是做不了主的。
虽然这王妃看起来有些任性胡闹，但似乎疾风也明白了为何王爷会待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