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湘灵居然难得失眠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到了天亮，也没睡着。
直到天亮之后，外面有下人起来收拾，扫洒的声音传来，却有白噪音的功效。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杏儿早上来看了几次，见王妃睡得好，就没来打扰。
今日本来是宗庙祈福的最后一日，皇后派人来接左湘灵时，杏儿准备直接替主子告假。却没想到王爷先派人出来跟那位嬷嬷解释，“我家王妃身子有些不适，今日恐怕不能去宗庙做祈福法事了，还请嬷嬷转告皇后一声。”
来人也十分懂事，应道，“好，老奴自会回禀给娘娘，还请王妃好好休息，保重身子要紧。”
杏儿回到殿中的时候，见左湘灵已经坐起来了。
“王妃，您怎么起来了，要是累的话，再睡一会儿。今日宗庙您可以不必去了……”杏儿正准备把王爷体恤王妃的事迹搬出来说一通时，却见左湘灵一脸恍惚。
“肚子饿了，帮我准备些吃的，好不好？”
杏儿只好把话先忍住，“好，王妃请稍等。”
左湘灵起床落榻，收拾整齐，走到门口时，一眼望见岳嫣然坐在院中。祁修平的轮椅就停在她边上，两人相视而笑，似乎说着什么开心的事情。
左湘灵慢慢露出一个微笑，走下台阶，来到院子里，“你们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也让我同乐同乐。”
祁修平没有回头，也不愿意搭理她。
左湘灵却没有生气，保持着微笑，望向岳嫣然，似乎她刚才这句是在问她似的，一点也不介意祁修平的冷漠。岳嫣然抬起头来，眼神里分明就带了一丝嘲讽，唇角更是挂着胜利者的笑容。
“这位姐姐，我在跟王爷说些我们俩才懂的秘密，旁人是不会懂的。就算告诉你，你也不知道乐在何处。”
左湘灵腹诽道，明明比我年纪大，还好意思腆着脸叫我姐姐？
“嫣然妹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既然你今后都非得要跟着王爷了的话，你也该习惯我这王妃的存在。哪怕是有一日你要入王府来，也得记住你是小，是妾，而我才是王爷的正妻。”左湘灵不紧不慢地说着。
岳嫣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当即站起身来，脸色发白，樱唇微颤。
祁修平也不能忍了，提高了声音，“你胡说些什么！”
左湘灵这时才朝向祁修平，“我胡说了吗？哦，难道王爷是想改立她为正妃？那恐怕就有些难了，我这正妃可是圣旨赐下的，不是王爷想改就能改的。”
说完，她就转身往侧殿走去。
岳嫣然在她身后，哇的一声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如果是做戏，真是逼真，起码要给她九点五分。
左湘灵琢磨了一晚上，她总算是想清楚了，岳嫣然是真的失去了记忆，还是装傻充浪，都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而且左湘灵一点也不怕这个小贱人。
岳嫣然在贵妃位上时，都奈何不了她，更何况是现在以这种暧昧的关系寄居在王爷身边。她给岳嫣然机会让她上天，都有自信能扯着她的腿把她给拽下来。
杏儿吩咐了小厨房，赶紧准备早膳。
左湘灵在案几前吃着早餐，重新恢复了一些精气神，眼睛也澄亮了许多。杏儿看着自家主子这模样，也微微有些吃惊。昨儿夜里主子不是半天都没睡着吗？怎么这会儿突然来了精神。
这时，她才听见院子里王爷细声劝着正在啼哭的岳嫣然。
杏儿更是有些糊涂了。
***
不一会儿，有下人来报，“启禀王爷，今日侧妃姜氏已经由刑部大牢释放出来，按王爷吩咐，会有马车将她送回冀州，只是……”
那人犹疑着，不知道这话现在该不该跟王爷说，可是刑部文尚书特意交代了让他问王爷一声。他自己也是不好做主。
“还有何事？”祁修平让嬷嬷把岳嫣然先带下去，可岳嫣然却执拗着不肯走。
“侧妃她神智似乎有些不太清醒，文尚书的意思是问一问王爷，人是这样直接送回去呢？还是在京中治好了，再……”
祁修平脸色一沉，“她买凶纵火谋害人命，不杀她已经是宽恕了，还要替她治病，那还要不要替她再养老送终？”
那下人也知道自己问多了嘴，赶紧应道，“是，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等一下！谁要回冀州？姜氏，是谁？”岳嫣然在边上听了半天，忍不住插嘴。
祁修平将头缓缓转到朝着她的方向，似在看她又似在看别处，如实答道，“姜羽儿。”
“羽儿她回京了？为何又要回冀州去？姨父姨母呢？”岳嫣然一脸茫然，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祁修平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你要去看她吗？送她一程。”
岳嫣然犹豫了，但她立刻露出几分怯生生的表情，“表哥陪嫣然一起去吗？嫣然一个人有些怕。”
“我派人陪着你一起。不必担心。”祁修平答道。
“表哥不陪嫣然一起？”岳嫣然眼眶微红，似乎马上又能再哭出来似的。
“我陪她一起去吧。”左湘灵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祁修平跟岳嫣然都愣了一下，祁修平当时立即反驳，“胡闹！你又去凑什么热闹！”
“毕竟姜氏也是从王府出去，我这做主母的，去送她一下也不算什么。”左湘灵似乎保持着大度的微笑，“再说了，嫣然妹妹，不是想去看看姜氏吗？反正也是要安排人送她去的。王爷，就让我去吧。”
她望着祁修平，等待着他的答复。
祁修平转向她这边，在岳嫣然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目光落在左湘灵脸上，似乎在审视着她，猜测她到底是在置气，还是真的心平气和。
“你当真要陪嫣然一起去？”他重复问了一遍，跟左湘灵交换了眼神。
左湘灵点着头，“是啊。王爷不放心，就多派几个人陪我们一起，早些去，早些回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