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南越递来了降书。
这变化太快，连傲云众将士都没料到。三军上下仍在筹备着下一次的进攻，却转眼就要准备收拾行囊班师回朝了。
“我早说南越蛮贼都是孬种！不敢来真的，让他们知道咱们傲云人不是好欺负，把他们胆都吓破了！”士卒们一脸喜色地纷纷议论着。
就算是再勇猛的战士，提到收兵回家，也是开心的。
左湘灵还担心这其中有诈，但祁修平道，“你看那降书上印的是何鉴？”
“印鉴上的字我就看不懂了，不过边上落款是南越洪帝萧翊。”左湘灵指着降书说道。
祁修平解释，“这是从南越王都传来的，跟萧未缪没多大关系。他的后院要起火了。”
虽然祁修平神色依旧是冷冷清清，但语气里却藏着一丝戏谑。
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左湘灵赶紧道，“那我们是接受呢？还是不接受？”
“按萧翊老儿说的条件，再提三成。”祁修平唇角微弯，一副坑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左湘灵笑出声来，能让南越肉疼个几年也是好的，让他们没事了瞎折腾。最好萧未缪回朝之后，被他爹打一顿板子，打断两根腿，让他一年半载下不了床。
不然她要是再看见他，非忍不住一刀捅死他不成。
***
商议完正事，左湘灵问了问替祁修平看诊的那几位军医。
“王爷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下官认为是寒邪入目，所以导致暂时失明。”有大夫应道。
“非也，非也！下官认为应该是目脉受滞，再加上初春江水大寒，所以二则相加，才让王爷暂时看不见东西。辅以活血活络的药物，每日敷眼，不出半月，必定能恢复。”另外有人虽然提出异议，但其实也大致相同。
大家都认为祁修平的眼睛没有外伤，只不过是内里失调，经络不通畅。
左湘灵看到小陆子在边上低头沉吟，像是有自己的见解。
“小陆子，你怎么看？”
小陆子被点名了，微微一愣，“我？我……没替王爷诊过脉，这不好说。”
边上几位除了安大夫之外，也都是颇有资历的军医，有的是从皇宫御医所里调派出来，也有的是民间聘用的名医。平均年龄都在四十以上，而小陆子不过是黄口小儿，左湘灵居然问他的意见，有人脸色已经不大好了。
所以小陆子也十分谨慎，不敢随便乱说。
而左湘灵却十分器重他，等到众人散去后，让他专门去替王爷诊脉。
“王爷的眼睛确实无问题，但几位大夫说的经脉受滞，恕我医术浅薄，未能从脉象上看出来。”小陆子低下头，神色略为羞赧。
单从脉象来看，王爷应该完全康复了才对，为什么眼睛会看不见呢？他也说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的意思是，安大夫说的用药敷眼，也不会有效果了？”左湘灵皱紧了眉头。
“不不，我不是否绝他的诊断，只是……只是我真的没看出来，也许是我学艺不精，让王……左大哥失望了。”小陆子说完，咬紧下唇，十分内疚。
“没关系，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继续努力，继续学习。”左湘灵安慰他道，心里同时决定了，先用安大夫的疗法试一试。
***
二月十六，羌江以北也渐渐有了春意。白日和煦，春花烂漫，让人的心情似乎也随着天气好了许多。
一来一回，与南越的和谈也有了结果。南越将每年向傲云进贡十万黄金，各色宝石三千箱，而傲云也收回了要求割地的条件，换互市的管理权。由南越负责在羌江上建好三座桥，建在傲云指定的位置。
祁修平重新安置了边关防守，将军力调整之后，带剩余人马返京。
三军将士轻甲回朝，行军速度竟然比来时更快。
不出一个月，就已经到了京郊。
路上，左湘灵日日照顾祁修平的日常起居，并按军医叮嘱，替他用药敷眼，每日三次，从不怠慢，可是从未有起色。
祁修平的心情也比当初刚瞎的时候，轻松了不少，“若我一直看不见了，你还会如此吗？”
左湘灵瞪了他一眼，扬手作势要扇他，嗔怪道，“说什么丧气话！你这眼睛只是暂时的。肯定会好的！”说完，她顿了顿，才补充，“别说是看不见，不管你以后生什么病，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手伸起来，停在半空，她将他的手掌轻轻握住。
看他唇角浮起温暖笑意，左湘灵才跟着他微微笑了。
***
入城那日，皇帝祁文成亲自来迎。
见到祁修平双眼确实看不到时，祁文成的眼底闪过一丝快意，随即换上震惊的表情，“军报中说得并不仔细，王弟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马上就有人向其汇报，“王爷出营查探军情时，不甚中了流箭，落入羌江。所以才……”
祁修平是鬼公子的真相，只有少数他的亲卫跟军中心腹知道，所有出事的细节已被全面掩盖。而祁文成根本不关心他是怎么收的伤，最好是中了流箭身亡，才大快人心。
他收敛心神，装出关切的模样，“不必担心，朕回宫便会召集御医，替王弟会诊，定会药到病除！”
祁修平淡然一笑，“多谢皇上。”
入城之后，祁修平提出先回王府一趟，祁文成便准了，“朕在宫宴上等着你。”
今日，宫中设了盛大的接风宴，也是犒赏宴，嘉奖军士。
“回来了，就换回女装吧。”祁修平不动声色地说道，“整日里穿着束胸，也不知道会否有些影响。”后半句他的声音不大，还是落在了左湘灵的耳里。
她脸上一红，伸手戳了他一下，“难道王爷介意大小吗？”
“我不介意，我儿介意。”他笑着答道。
这人居然开起荤笑话，左湘灵还真是对他拿捏不透。
巧儿一边伺候左湘灵更衣，一边感慨，“王妃没带着奴婢一起随军南下，奴婢日夜担心……”
“带你一起，我才要更担心呢。还好这次有惊无险，王府里最近出什么事了吗？”她不忘收些风声，也好提前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