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平转身之后，并没有离开，只是背对着她。
左湘灵一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似的，咬着下唇，拼命组织着语言，想说些什么安慰他的话。
却听他先开口，“我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方寸大乱，因为想知道她的一举一动而终日忧心，忐忑不安。左湘灵，你真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吧。”
左湘灵抿了抿唇，“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真的没有……”
“不必说了，今日教你学运气。”他再回身时，脸色恢复如常，平静之中带着几分疏离。
这男人也太情绪化了吧，可他的情绪化却是把所有情绪都藏了起来。也许是因为他常年都要在人前戴着面具，所以习惯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
哪怕现在，是在自己的面前，他要用起这套？
左湘灵眉心微微一动，胸口闷得难受。
“你还想学吗？”他见她没有反应，补充问道。
左湘灵这才点了点头，她想学，一直以来她都想变得更强，可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
祁修平收起神色，像是处理公务一般，严肃道，“此气非彼气，乃是借你呼吸吐纳之间，在体内自行生成如血脉一般的流动之物。呼吸为辅，运气为主，气沉丹田，灵走四脉。”
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面无表情地教她理论，然后又帮助她体会具体实施的方法。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腹位置上，让她自行感受。
左湘灵摸着他垒块分明，如同丘陵沟壑拼凑组合的腹肌，心跳得有些快。
“专心一些。”祁修平却像是看出她的分神似的，不起波澜地提醒道。
左湘灵脸上微微发烫，这才收敛心神，专心听他讲述，用心体会。
教的人认真，学的人聪明，教学两相宜，片刻功夫，左湘灵已经掌握了初阶的内功，运气自如。这才让祁修平微微有些惊讶，她简直是个奇才。
原先的外家功夫，只道她会些底子，身手反应算是敏捷，没想到她对武功的领悟力竟然这么高。
这才个把时辰，她就做到了常人几个月才能达到的修习成果。
“今日就学到这里，你自己多多练习，明日再来教你。”祁修平说完，就要坐回轮椅，准备离开。
左湘灵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小声道，“对不起。”
祁修平倒吸了一口气，心脏猛烈地在胸腔里撞击着，“为何要说对不起，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不是，只是害你替我担心，所以对不起。”左湘灵摇着头，“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祁修平长舒一口气，叹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信你一次。”
说完，他还是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左湘灵纠结了起来，他到底是真信了，还是说话敷衍自己呢？
***
当天下午，萧未缪正大光明地从王府正门来拜访，被门房的人拦住，不让他进来。
可他最后还是进来了，门房的人捂住脸，哭丧地蜷在边上。
“走，跟我去看看咱们的龙舟！”萧未缪来找左湘灵，说说龙舟大赛的事。
左湘灵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看的，虽说我答应了跟你一起参加比赛，但又不是去划船，就算要练习，我也该是去练跳舞。”
萧未缪却一把捉住她，不由分说地拉着她起来，就往外走。
院子里的暗卫跟萧未缪的人正处于对峙之势。
左湘灵忍不住瞪了萧未缪一眼，低声跟他说，“以后你不许来王府找我，有事情，我们到外面谈！”
“好啊，偷，情幽会这种事，我很擅长。”萧未缪坏笑着悄悄应道。
左湘灵差点气得喷血，“你这张嘴，能不能收敛一点，不然就去南江里洗洗干净再开口说话！”
“好，我们这就去南江！”萧未缪还要扯她，她甩开他的手，让他先把他的人撤走，不许伤了王府里的一兵一卒。
“我去去就回来。”左湘灵如此吩咐道，亦是没有带一个丫头或者随从。
她上了萧未缪的马车，径自向城外驶去。
***
六月的南江，江水碧绿，水质清亮的一眼可以看到江底的沙石，或是游鱼。此时节在江面上划船泛舟是最惬意不过了，只可惜风光无限好，身边的人却总是一副碍眼的嘴脸。
左湘灵沉沉叹了口气，懒得看他，转头望向另外一边。
“听说你水性不错，想不想下去凉快凉快？”萧未缪故意找话跟她说。
左湘灵回头甩了一记冷眼，“不想，有你在我身边，已经够冷的。”
“哦？此话怎讲？难道我还有消暑的功能？”萧未缪沾沾自喜。
左湘灵回道，“恶语一句六月寒，你这恶人一开口能降下鹅毛大雪来，我当然不会觉得热。”
萧未缪却自顾自地笑了，“恶人？不错，你这刁妇正配我这恶人！”
左湘灵伸手从船舷外面鞠了一捧水，浇到他脸上。
他也不躲，湿了一头一脸，也只是呵呵笑着，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
左湘灵这才觉得自己的动作好像正投其所好，跟他还玩闹起来，干脆转头，继续看风景，不再理他。
他明明说是带自己来看龙舟，结果两个人坐上了一艘小船，在南江上泛舟游江。左湘灵吹够了江上的清风，打算回岸上去时，却听萧未缪说道，“你看那边！”
原来他说的龙舟，正在另外一头，似乎是在做着训练。
那划船的人应该都是萧未缪的手下，她随便瞄了一眼，船上坐的都是些孔武三粗的大汉，不由得摇了摇头，“你当真会划龙舟，看看你选的都是些什么人？”
萧未缪见她质疑自己，“怎么？他们都是臂力千石的武士，划桨速度超乎常人，难道不行吗？”
南越虽然有很长的海岸线资源，内河划船这种赛事肯定是不流行的，萧未缪没有这种常识，也是可以理解的。左湘灵跟自己说，这是为了大家共同的胜利，不是她故意要帮他什么。
“你选错人了，听姐姐说啊……”她转过头来，语重心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