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左湘灵忽然在两个丫头背后出现，把她们俩吓了一跳，赶紧解释，“没，没什么。”
左湘灵微微一笑，一脸随意的表情，“方才前院里来人说，如意号已经把赶制好的喜服送来了。王爷的那一套，我已经叫人送到他屋里去了。新娘子的那套，你们谁去给南宫小姐送过去呀？”
杏儿跟洁儿一脸错愕，怎么会有这种差事，这多尴尬呀。
尴尬也没办法，这本来就是太后吩咐下来的任务。
南宫燕的娘家在徽州，山长水远的，不可能从徽州嫁过来。虽然她现在客居在周尚书家里，他们家自然会备些礼物，但这喜服却是嫁妆里最重要的，太后指定了让左湘灵准备最好的送过去，也就是让左湘灵清楚，她该让位了。
那日，她同祁修平一起入宫。
原先每次若跟祁修平一起进宫时，她都会自觉接手，揽下小义平时的活，推着他的轮椅。可如今她就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位置，与祁修平的疏离感不言而喻。
整个皇室都觉得她不配再做祁修平的正妃，只不过还差一句话，再走一个形式罢了。
这让她反而坦然了许多，至少不必觉得自己欠了祁修平什么。
正在杏儿跟洁儿互相推卸着，都不想担下这晦气的给别家小姐送喜服的任务时，王爷身边的小厮过来传话，“王爷请王妃过去一趟，说是有事情要跟王妃当面商量。”
左湘灵眉头一蹙，应道，“知道了。”
那小厮却还在院子里赖着不走，生怕是左湘灵后悔，答应了又不去似的，一定要在这儿亲自监督着。
左湘灵对俩丫头说，“你们俩猜拳吧，谁输了谁去？”
她们俩面面相觑，欲哭无泪。
左湘灵则跟着那小厮去了祁修平的院子里，他人在卧房里，小厮便领着她到了卧房门口。
到了房门口，她才有几分踌躇，万一祁修平又来色诱，怎么办？
“王妃，请进去吧。”小厮催促道。
左湘灵只好一脚踢开大门，然后故意让门口的人不关门，这才进了里面。
“王爷找我什么事？”她看见祁修平正对着挂在架子上的喜服出神，“怎么？这衣裳不合身吗？若是要改动的话，可以叫裁缝到王府来。”
祁修平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几分复杂，“这喜服是你亲手设计的？”
这消息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吉祥号成衣铺子是她的生意，这个秘密她本来打算一直瞒着他的。难道又是自己院子里的人出了叛徒？
既然被他知道了，再瞒也不是个事。
她干笑了两声，“是不是这衣裳设计得不入王爷的眼，还是哪里不合心意？”
应该不会吧，这套衣服可是她特地为他量身打造的，除了常规喜服的元素之外，还加入了皮质扣带，可以束紧上半身的衣襟，这样让他行礼时虽是坐在轮椅上，也不会显得臃肿。版型修身，更衬得他英姿挺拔。
而且皇家喜服的制式繁琐，一层又一层，本就厚重，她在选料方面都用的是极为奢华轻薄的真丝绸缎，上面的绣纹是几十个绣娘加班加点赶制了半个月才做出来的，绝对堪比进贡入宫的织品。
如果这样还挑得出问题的话，那简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祁修平伸手捏起那袖子，“你当真想让我穿这一套喜服？”
左湘灵被他问得莫名其妙，那日他们俩同去寿宁宫时，在太后面前他倒是恭顺，太后说要婚期提前，也不见他说半个不字。这个时候，在自己面前装什么苦情？
“平心而论，妾身只是觉得王爷穿这一身会很好看，不管你娶的是谁，或者他日还要娶谁，这套衣裳至少五六年时间，都不会过时，也许还能带起一代新风尚。”左湘灵的目的也很简单，给自己铺子打打广告而已，这现成的模特不用白不用。
她说这番话时，表情轻松而平静，而祁修平越听，眼底的光泽就越黯淡。
待她说完，祁修平低头解开衣袍，“那你替本王试一试吧。”
这成套喜服若是要试，里面基本上除了最底下的底裤，其余都是不留的。左湘灵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结果这位爷十分干脆且爽快地除了个干净。
身材好也不能这么任性吧。左湘灵别过头去，不好意思直视着他。
“侍奉自己的夫君，你有什么不敢看的？”祁修平反问道。
左湘灵上前两步，从架子上把喜服拿下来，小声嘟囔道，“我这不是去拿衣服嘛。”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肆无忌惮看个够本，活色生香，谁说只有男人能欣赏美女，女人就不能看美男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心里下定决心要跟祁修平划清界限，多看他一眼，仿佛都是拿了别人的东西一样，有一种愧疚感。
他迟早要躺在别的女人身边，长痛不如短痛，早些放下，早些解脱。
她绕到他的背后，服侍着他穿上一层又一层的衣裳，系好腰带，扣带，整理好衣襟衣袖，抚平长袖，最后才绕回他的正面。
那一瞬间，左湘灵脑海里只蹦出四个字，天造神物。
他简直帅得不是人了，简直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多看一眼都要流鼻血了。
尽管只是临时起意随意换了一套衣裳，但他几分清冷的神情与火红的喜服反倒衬出一份别样的气质来，让人欲罢不能。
左湘灵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清醒一些，别被诱惑了。
“怎么样？王爷觉得还合身吧？妾身觉得你穿这套喜服，一定能艳压全场，呃，不是，是天人之姿，无与伦比。”她故意插科打诨，半开玩笑地说着。
可祁修平却一点都笑不出来，“这衣裳太花哨了，本王不喜欢。”
左湘灵目瞪口呆，听他继续说道，“替我脱下来。”
“这，王爷这衣裳，我敢说，是全京城里最奢华最精致的喜服了，而且跟送去南宫小姐那边的是配套，连绣纹都是情侣款式。不能一句不喜欢，就不要了吧。这可是费了我……费了多少绣娘织女的心血之作，婚期在即，重新赶制也来不及了。王爷不能这么任性吧。”左湘灵苦笑道。
祁修平上前两步，盯着她，一字一句说道，“本王就是要任性一回。”